突然的,宇文邕說道:“阿綺。”
張綺抬頭。
宇文邕沒有看她,只是淡淡說道:”跟朕說一說高長恭這個人。”
張綺一怔間,看到了宇文邕眸中的精光。
是了,他對高長恭起了愛才之心了。幾乎是突然的,張綺竟是想道:莫非,他想把高長恭招攬過來?可高長恭乃齊國堂堂皇室,要他過來可不容易,那要拿得出讓高長恭心動的籌碼。
尋思到這裡,張綺不知怎麼的,心有點驚,她不敢再想下去。
垂著眸,她輕聲說道:“高長恭這人,自尊自信,注重榮譽,潔身自好。”
宇文邕還在盯著她。
張綺低低說道:“他很固執,認定的事很難改變。”
見張綺不再說了,宇文邕笑道:“便這些?”
張綺垂眸,“妾愚昧。”
宇文邕嘴角扯了扯,低聲道:“此時說這些,也是無用。”確實是無用,現在周國的政權還在宇文護手裡,他宇文邕自身也是難保。
再說,以宇文護的治軍之能,便是一百個高長恭,也發揮不了本事。
想到這裡,宇文邕暗歎一聲。
這時,前方吵鬧起來,宇文邕轉頭一看,只見臉戴面具的高長恭,正被宇文護屬下的幾個大將圍著,也不知在說些什麼,一群人吵得甚兇。
揮了揮手,宇文邕道:“他們鬧什麼?叫過來,讓朕評評理。”
他的命令下達後,不一會功夫,幾個武將策馬過來。
宇文邕看了幾將一眼,轉頭看向高長恭。
坐在黑色駿馬上的高長恭,也許是戴著面具的緣故,格外顯得神情冷絕。他端坐在馬背上的身影筆直,有一種如山一般的沉凝。
明明只是一個普通宗室郡王,可宇文邕突然覺得,便是在自己面前,眼前這個蘭陵王,也氣勢驚人。這人竟是天生,便有著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風姿。
收回目光,宇文邕笑道:“眾卿,你們所議何事,竟激動如此?”
一個周將上前,向著宇文邕行了一禮,朗聲道:“陛下,這姓高的一來,便說突厥和柔然兩部,爭鬥多年,彼此之間的仇恨,更甚於與我齊周兩國。他對大冢宰說,如果大冢宰願意放權給他,二十五萬精卒全部交由他來指揮,他可利用兩者之仇,最多三月,便驅突厥於周城之外。”
說到這裡,幾個武將都來氣了。另一個武將也冷笑道:“他以為他是何人?一個齊國的黃口小兒,練得幾天兵,便把自己當成人物了?”
“呸——”
“不知天高地厚”
紛紛譏嘲中,宇文邕卻是轉頭看了張綺一眼。
他記得,就在剛才,張綺也說過同樣的話。
——一個深閨柔弱婦人,是她真有見識?還是以往高長恭向她透露過什麼?
只嘀咕了一下,宇文邕轉向高長恭笑了笑,挑眉道:“蘭陵王便如此有把握?”
也不等高長恭回答,宇文邕沉吟了一會,說道:“這樣吧。齊周此次作戰,也不用誰做誰的主。你領著那五萬人,自去抗擊突厥,不用與我等在武威守城。”
“好”
高長恭持手一禮,應了一聲,轉頭策馬就走。
看著他要離開,宇文邕突然喚道:“高長恭”
高長恭回過頭來。
宇文邕盯著他,柔聲道:“朕觀長恭實是難得之將才,朕想替周國留下長恭。便有所求,儘可道來。”
“但有所求,儘可道來”四個字一出,嗖嗖嗖,附近所有的目光,竟是不約而同地看向張綺。
馬背上的高長恭身子也是一僵。好一會,他才啞聲道:“長恭家國,止在齊地,陛下厚愛,不敢領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