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聲凝借著場內昏黃的燈光看過去,是頭髮半白的老學者,就坐在她的身旁,眉眼間可以看得到年輕時漂亮的風姿,一臉的慈祥。
穿著一身蘇繡的中式外褂,胸前有一枚半拳大的翡翠玉石。
旁邊掛的牌子上寫著鶴準漣三個字。
翻譯圈赫赫有名的大師,是最早一批國家翻譯事業的貢獻人。
至今語文課本里,都有她翻譯的文章。
季聲凝哪曾想到她這樣級別的人還需要參與這類活動,並且沒有坐在第一排的主位上。
當下連忙應下,「鶴老師,沒有認出您來,太抱歉了。」
「沒有這些講究的,」鶴準漣擺了擺手,笑容醇厚,「是我這個老婆子硬想來看看的,能不能認識幾個你們這樣靈氣的小朋友,把我的想法說一說,你們是未來啊。」
「您說,我願意聽。」
季聲凝還想跟她多說兩句,卻被禮賓引導員指引著,要去一旁準備上臺領獎。
鶴準漣點著頭,笑著催促她,「快去吧,風風光光的。」
「那您等我,一定要等我啊。」
「好。」鶴準漣笑著,不忘拍了拍她的手。
季聲凝當真是風風光光的領了獎,人美,話說的也好聽。
自小各種場合見下來,主持節目不再少數,自然不會怯場。
落落大方的感謝著主辦方和譯文出版社,還不忘感謝《思月》的原作者,可以寫出這麼好的作品。
她把自己放在了一個略低的姿態,只說譯者的作用,只是放大原著的光芒,珠玉在前,才能有他們施展的空間。
底下報以熱烈的掌聲,這段頒獎典禮成為了今年國圖獎第一個出圈的影片。
季聲凝倒是顧不上自己頒獎詞獲得了怎樣的評價,跟鶴準漣老師坐在後臺休息室的沙發上,聊著目前文學發展的境況。
她聽得多,目光凝視,筆尖書寫,甚是認真。
做文字工作的,都有隨手帶著紙筆的習慣,冷不丁的靈感起,就會記下。
滿滿當當記了一整頁,記到最後,鶴老突然問道:「小姑娘想以後都從事這份職業嗎?」
「當然,」季聲凝無需思考就回答道:「以前可能只是巧合接觸到了這一領域,後來慢慢的就希望去做好,我幸運些,無需為生計擔憂,因而可以更專注。」
這個圈子裡,做文學翻譯最難的就是稿費問題,低到難以餬口,因而做文翻的,大多還會承接其他商翻的工作,自然就會分心些。
鶴準漣笑容盛開,把手伸了出去,季聲凝不明所以的把手疊進去,就聽到她問道:「小姑娘是否願意再讀點書?我看過你的簡歷,雖說這一行也無關專業性,但多讀一點,總好一些。」
「讀書?」季聲凝以為鶴老是打算給她推薦些專業書籍。
卻沒想到她笑著說道:「我啊,本沒有資格再帶研究生的,老了退了,但是你如果試著考一考,學校給我幾分薄面,或許我還是可以帶一帶的,我很喜歡你,小姑娘考慮一下。」
季聲凝眼眸都睜大了。
這份震驚遠比了呈言跟自己說暗戀過自己還要讓人澎湃。
那是鶴準漣啊,只點撥一下都會收穫匪淺的大師,竟然想要帶她為徒。
如果季聲凝沒有記錯,她最後一次帶徒弟,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
曾經她還跟陳煜時感嘆過,何其有幸,可以聽她一節課,只是以後再無機會。
她甚至還因為不確信,使勁掐了把自己的手臂,確認不是在夢中後,瞬時眼眶泛紅,立刻點了點頭,「好,我考,今年我就考。」
「那要加油啊。」
彼時當晚季聲凝還沒有懂得這句加油的真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