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等到周圍一陣忙亂,一盞燭火終於在眼前點亮,慢慢的移到面前來,我才看清周圍,都是之前在集賢殿學習的那些學生,而舉著燭臺的不是別人,正是傅八岱!
我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老師?!”
他怎麼還在這裡?!
我一時氣短,差一點一口氣就上不來了,傅八岱將手中的燭臺遞給了身邊的一個學生,伸手過來抓過我的一隻手,用力的揉著我手上的一處穴位,穴位被他揉得發痛,但身上不適的感覺卻稍微的減輕了一些。
我終於緩過了這口氣,立刻就說道:“您怎麼還在這裡?”
“……”
“為什麼您還沒走?”
“……”
“你怎麼還沒走?”
他低垂著眼皮看了我一眼,並不回答我,只是慢慢的說道:“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
我的喉嚨一哽,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
但目光再看向周圍,那些學生們,一個個面有菜色,被昏黃的燭光一映,更顯得憔悴消瘦無比,半是擔心,半是痛心的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傅八岱才擺了擺手,交代他們:“都散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那些學生應聲,便退開了,只留下燭火在我身邊。
昏黃的燭光將這個藏書閣映得越發的空曠,甚至帶著一股淒涼的滋味。
其實,從那天跟著裴元修一起到集賢殿外,我就隱隱有了一點感覺,我感覺到集賢殿裡是有人的,並沒有真的人去樓空,雖然未經證實,但至少為了保住裡面這些文化財富,我請裴元修不要打擾這裡面的清靜,想來這個地方對他們現在重組朝廷也並沒有什麼助力,加上他們本來也忙,能不給自己找事做他們也不想自找麻煩,所以他答應了,暫時沒有開啟集賢殿。
然後,查比興就趁夜來找我,我也才終於跟外面取得了一點聯絡。
因為時間緊迫,我們只來得及約定在什麼時間見面,什麼時間傳遞訊息,甚至大體定下什麼時間逃離,別的我來不及多問,我雖然知道他藏身在集賢殿,也多少知道一定還有些學生留在這裡,但我怎麼也沒想到,傅八岱居然也還留在這裡!
他為什麼不跟著裴元灝一起撤走呢?
傅八岱並沒有理我,而是拿起空杯子起身顫顫巍巍的走了,只是一年的時間不見,他好像又老了十幾歲,一頭白髮,滿臉皺紋,走路的時候顯出了老態龍鍾的樣子。
查比興坐在旁邊,這個時候才輕聲說道:“皇帝逃離京城的時候,留給我們的時間非常緊迫,只來得及帶走人。”
“……”
“老師的正史,已經編纂了十幾冊大綱,還有很多的資料,那個時候根本來不及帶走。”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所以他就留下來了?”
“嗯,”他點了點頭,又看著那些摸黑也幾乎行動自如的學生,說道:“他們,也都自願留下來。”
“……”
“這些天,我們會根據他們守衛換班的時間,每一天選一個學生帶一些冊子離開,也是順便幫我們傳遞訊息,讓人來接應。明天離開的事,差不多外面已經安排好了,只要我們可以——”
我說不出話來。
集賢殿外的那把鎖,當然是離開的人鎖上的,我不知道上鎖的人是什麼心情,我也不知道他們待在這裡面,聽見落鎖的聲音,聽見外面大隊的人馬撤離,聽見皇城人去城空,又聽見那些人闖進來殺戮,是什麼樣的心情。
我更難以想象,這些日子他們就待在這樣一座牢籠般的集賢殿裡,為了不讓外面的人察覺,甚至不敢點燃一盞燈,即使點燈也要堵住周圍所有的窗戶,要派人看守在外面,這種囚徒一般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