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理不外乎人情。可是別忘了,若是國無法度,人人胡作非為,無所畏懼,國家還如何國泰民安。
長治才能久安,要治理國家,難道只靠道德去約束?只有依法治國,天下才能大治。
“這案件都查清楚了嗎?沒有無辜之人捲入吧?”
趙竑很快平息了下來,指著奏摺問道。
“回陛下,完全無誤。江西安撫司請宋慈宋提刑過去偵破案情,江西提點刑獄司全程介入,有宋提刑和江西提刑司,此案板上釘釘,不會有任何差錯。”
徐良察言觀色,小心翼翼。
“陛下,胡榘身為執政大臣,他的案子,朝野上下都在關注。陛下慎之,不可倉促行事。”
胡榘案子太敏感,他倒不怕什麼,只是為趙竑著想,不想皇帝難做。
“胡榘犯的事情,以及他兒子的案子,證據都確鑿嗎?”
趙竑看著徐良,話裡有話。
胡榘是胡榘,胡榘的兒子是兒子,不能混為一談。
“回陛下,胡榘的案子是大理寺卿徐暄親查,光是木料,就高出市價一倍多,差價30幾萬貫,胡榘拿了20萬貫。自興慶元年以來,胡榘已貪墨60餘萬貫,賬目清清楚楚,所有相干人等已經招認了,不會出錯。”
徐良仔仔細細,嚴嚴實實。
“至於他兒子,證據確鑿,由宋慈宋提刑和江西提刑司偵辦,兩者獨立辦案,各不相干。”
趙竑點點頭,惱怒地把奏摺摔在了桌上。
參知政事,俸祿何止千貫,一門大小錦衣玉食,猶自如此貪腐,喪心病狂。
吃相太過難看,難怪那些終年辛勞,猶自在溫飽線上掙扎的百姓如此痛恨貪官汙吏了。
這吃相,也太難看了吧!
“朝廷三令五申,報紙上鋪天蓋地,朕屢次三番告誡官吏不得貪墨,違者嚴懲。胡榘此舉乃是頂風作案,數目還如此巨大,真是不知死活,國法難容!”
趙竑思索片刻,忽然抬起頭來。
“胡榘的事情這麼大,御史臺那些言官,怎麼都靜悄悄的?”
風聞奏事,胡榘父子這麼大的事情,怎麼會這裡的黎明靜悄悄,無聲無息?
“陛下剛回來,御史們有人上奏彈劾胡榘,都被參知政事們壓了下來。薛相以為茲事體大,恐怕引起騷動,所以才等陛下回來。胡榘父子均已經下獄,大理寺那邊說,胡榘要求見陛下。”
徐良看著趙竑,生怕趙竑心軟,放了胡榘父子。
要是這樣,他這個反貪,可就名存實亡了。
“不見!見什麼,看他痛哭流涕,朕於心不忍,讓他安然無恙嗎?”
趙竑冷哼一聲,斷然說道。
所有的貪官都是一樣,總存在僥倖心理,以為可以矇混過關。東窗事發,又一個個痛哭流涕,醜態百出,同樣希望僥倖之下,安然無恙。
可惜,機關算盡,卻算錯了現在的時局。
“徐良,你是不是希望朕網開一面,其樂融融?還是你有別的什麼顧慮?”
趙竑的話,讓徐良心驚膽戰,不自覺拱手一揖。
“陛下,臣是為陛下著想。陛下處決貪官汙吏,天下百姓交口稱讚,但朝中士大夫也人心不安。臣是怕朝政紊亂,對陛下不利。”
徐良徐徐道來,趙竑心頭微微一沉。
看來,朝廷推行新政,反貪反腐,已經觸動了士大夫和官員們的利益和神經。
這也說明,兩浙路新政推行以來,已經逐見成效。
能在天子腳下的浙江有序推行新政,高定子不愧為幹吏,沒有讓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