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了杯茶給江萬載,江萬載受寵若驚,連連道謝。
落魄士子吳文英清了清嗓子,朗聲吟誦,卻是一首《思佳客》。
“釵燕攏雲睡起時。隔牆折得杏花枝。青春半面妝如畫,細雨三更花又飛。
輕愛別,舊相知。斷腸青冢幾斜暉。斷紅一任風吹起,結習空時不點衣。”
眾人一片喝彩,女扮男裝的楊意更是臉色通紅,讚賞不已。
“吳兄,你這佳作,可以留在壁上,以供來人欣賞了!”
“是是是,吳兄雅作,可以留墨寶於此,驚煞世人了!”
“吳兄,請留墨寶!”
眾人紛紛起鬨起來。
趙竑微微一笑,心裡暗自搖頭。
這些詩詞,無病呻吟,盡是纏綿愛意,一肚子小家子氣,難怪大宋朝廷武功平平了。
無論是辛棄疾的“醉裡挑燈看劍”,還是嶽武穆的“笑談渴飲匈奴血”,又或是陸放翁的“楚雖三戶能亡秦,豈有堂堂中國空無人”,那些曾經的碧血丹心,好似都消失殆盡了。
“各位,吳某落魄江湖,還是不要,免得叨擾。楊小娘子,輪到你了,不然可就要罰酒了!”
吳文英婉言謝絕,笑意盈盈轉向了楊意。
莫名地,他對這位溫婉動人的貴婦,很是有些好感。
“吳先生,聽聞你與一臨安女子花前月下,私定終身,後又將其拋棄。不知有沒有這回事?”
魏近愚冷冷一句,吳文英臉上的得意之色蕩然無存,臉色很快陰沉了下來。
趙竑大吃一驚。揭人不揭短,你自己組織的飯局,是要掀桌子嗎?
“魏近愚,流言蜚語怎能當真?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嬌滴滴的貴婦楊意粉臉泛紅,怒斥起魏近愚來。
“賢弟,無知者無畏,不要放在心上。”
趙竑身邊的胡夢昱,安慰著吳文英。
趙竑不由得莞爾。胡夢昱年近不惑,還是個八九品芝麻官,看來是有原因的。
快人快語,快意恩仇,他喜歡。
這一桌人,個個都是個性十足,中二勁逼人。
看到魏近愚牛眼一瞪,似乎要對胡夢昱發飆,趙竑趕緊開口。
“吳兄,感情這事情,沒有道理可言。即便是魏衙內不問,總有人會提及。謠言止於智者,不必放在心上。”
吳文英在歷史上的名聲似乎不錯,又是胡夢昱的朋友,趙竑也想息事寧人。
他看的清楚,魏近愚似乎只是吃吳文英的醋,並沒有什麼壞心眼。
“殿下,被歌姬們上門追債,你不會賴賬不還吧?”
魏近愚懟天懟地,又開始對趙竑發炮。
“魏衙內,你是屬刺蝟的嗎,怎麼渾身是刺?”
胡夢昱忍不住,憤憤一句,讓趙竑不由得一樂。
看來,任何時代都不乏段子手。
“我就是刺蝟,你能怎麼樣?”
魏近愚混不吝,臉冷目冷,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和胡夢昱單挑。
“魏近愚,你要再這樣,這宴席就散了!”
楊意手裡的酒杯輕輕一頓,滿臉的惱怒。
“老魏,少說兩句,喝杯酒,消消氣。”
真志道給魏近愚倒了杯酒,魏近愚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偏過臉去,不再說話。
趙竑暗暗搖頭。這個魏近愚脾氣暴躁,跟個固執的孩子一樣。
魏了翁魏侍郎,這家庭教育可有待提高。
“楊小娘子,該你了!”
真志道笑道,化解了一眾人的尷尬。
魏近愚也不再吭氣,要是再肆意而行,恐怕就不歡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