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輕柔,似乎說的都是小事,無足輕重。
“陛下,臣魯莽了。”
趙竑臉上一紅,微微有些尷尬。
比起趙擴,自己還是太嫩,太沉不住氣。
“比起以前的驢脾氣,你做得已經夠好了。朕倒是有些好奇,你是不是修道有術,所以沉穩了許多?”
趙擴目光又轉向滿林盛開的梅花,面色永遠平靜。
“你好好當你的皇子就是,何必去得罪史彌遠,還鬧的水火不容。對你自己,又有什麼好處?”
趙擴臉色平靜,語氣溫和,養氣的功夫爐火純青。
先是說日後得志,要把史彌遠發配崖州,又稱呼史彌遠為“新恩”,意思登基之後,要把史彌遠流放到遙遠的不毛之地新州、恩州。史彌遠進奉的奇珍異寶,又給摔碎。
要知道,史彌遠權勢滔天,即便是他這個大宋官家,也要敬畏三分。
這個趙竑,也太年輕、太沉不住氣。
“陛下忍了史彌遠十五六年,到頭來還不是猶如傀儡?若是私事,臣能忍。可是把持朝政,禍國殃民,臣不能忍。臣再忍下去,大宋的江山就要完了!臣狂悖,陛下恕罪!”
趙竑大著膽子說完,一揖到地。
蒙古鐵騎持續不斷的西征和南侵,勢如破竹,摧枯拉朽。西遼、花剌子模接連覆滅,西夏、金朝、高麗紛紛乞和,卻也難逃滅國的命運。而南宋君臣苟安於江南,不思進取、醉生夢死。
在勃興的蒙古鐵騎面前,南宋的苟安,只能是自取滅亡。南宋之所以還能苟存這麼久,主要原因並不在於南宋如何厲害,而在於夏、金的地理緩衝,在於蒙古騎兵更適宜在中亞、東歐的原野縱橫馳騁,更在於蒙古貴族的內部紛爭,一句話,在於蒙古什麼時候決定滅宋。
再任由局勢原地踏步,南宋只能是崖山之後。
這是南宋最後的機會,不然就沒有然後了。
“史彌遠勢大,朕又能如何?何況……”
趙擴並不生氣,他看著盛開的梅花,忽然問道。
“那天你在朝會上說,你會製造火器,是真的嗎?”
“陛下面前,臣不敢妄言。沉有把握,一兩年之內,就可以造出火器,以改變我大宋兵力孱弱的弊端。”
趙竑信心十足,說話也是鏗鏘有力。
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裝慫。
“你有信心就好了。朕也是期待,能早日看到你的火器。”
趙擴輕聲說道,雲淡風輕。
“北方韃靼鐵騎縱橫,兵鋒正盛,金人都被趕到了黃河以南。你有遏制其南下的良策嗎?”
南下?
趙竑微微一驚。看來這位傀儡皇帝,對國事也是門清。
“陛下,除了外和金人,還要內修善政,編練新軍,整飭武備,方能有一線生機。”
按照腦海中的記憶和先知先覺,趙竑徐徐說了出來。
“如何內修善政,你倒是說說。”
趙擴靠回椅子裡,語氣溫和。
這麼多年的傀儡生涯,他的耐性,已經是臻於化境。
“陛下可知我朝積貧積弱的根本嗎?”
作為主修歷史的人民教師,宋朝的弊端,趙竑自然是再也清楚不過。在這些弊端的看法上,他自詡當世第二,絕沒有人敢稱第一。
“積弱積貧?”
趙擴不自覺一怔,臉色不自覺凝重。
“陛下,不錯,我朝積貧積弱的根本,就在於“三冗”。”
這些課本上的基礎知識,正好可以拿來賣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