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界法是要割他們的肉,反貪法是要他們的命。寄希望於真公,恐怕要讓陛下失望了。”
看趙竑心事重重,愁眉不展,董宋臣在一旁輕聲說道。
要施行“經界法”,就要讓豪強官宦們割肉。反貪法,就等於斷了官員們的錢路。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說來說去,無非都是利益作祟。
若要和整個官僚階層、地主集團鬥,趙竑就是自己給自己挖墳。
“董宋臣,你可是什麼都敢說啊!”
趙竑哈哈一笑,他停下腳步,目光看向窗外,眉頭緊鎖。
董宋臣說的沒錯,連他的老師、清流之首真德秀都是大地主大官僚,難堪大用,就更不用說其他的官員了。
本來還打算讓真德秀去江南東路擔任欽差大臣,確保新政的推行。如今看來,他是太想當然了。
“陛下,朝廷上下官官相衛,官員們彼此盤根錯節,要在江南東路推行經界法和反貪法,恐怕要另尋他人。”
董宋臣在一旁繼續說道,輕聲細語。
看起來,他對真德秀沒有半點信心。
“董宋臣,你說得對。已經嚐到了做官的甜頭,肉吃在了嘴裡,怎麼捨得吐出來!來日方長,慢慢來吧。”
趙竑轉過頭來,面上依然不動聲色。
要行王道,就得選擇理想遠大之能臣,以皇權號令天下。
幸虧沒有直接任命真德秀為欽差大臣之類的官職,要不然,新政推行必會困難重重,甚至不了了之。
“董宋臣,朕要在江南東路推行新政,你覺得汪綱和胡夢昱合適嗎?”
趙竑下意識問起了自己伶俐的近侍來。
胡夢昱性子執拗,為官清廉,就是不知道汪綱怎樣?
“陛下,奴才真不知。不過,若要推行新政,此人必須性烈如火,果敢勇決,就像當初的“拗相公”文正公一樣。性子軟的,恐怕難當大任。”
拗相公!王安石!
趙竑哈哈笑了起來。
“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拗相公之名,王安石當之無愧。
“董宋臣,朕若是成立反貪司,你覺得,朝中有沒有人堪當重任?”
趙竑笑呵呵,看向了董宋臣。
沒有什麼宦官干政,完全在君王的自我決斷而已。
至於汪綱行不行,有自己親自坐鎮,不行換人就是。
“陛下,朝中大臣盤根錯節,難找合適人選。要成立反貪司,最好從外部調人擔任主事。至於是誰,陛下乾坤獨斷即可。”
董宋臣小心翼翼回道。
若是讓朝中大臣知道他“涉政”,估計他要被罵死打死。
外人?
趙竑眉頭一皺,陷入了沉思。
後世香港的廉政公署,不就是脫離政府官員的獨立機構嗎?
“堂堂大宋朝廷,難道就沒有一人可用?”
趙竑有些狐疑。士大夫中間,還是有不少的忠義之士。
“陛下,以奴才看來,朝臣或許可用,但這主事之人,一定得是陛下身邊人。否則無法立威,風險極大!”
趙竑點點頭,他的腦海裡,已經有了主意。
“董宋臣,讓人傳旨,宣徐良和周平二人明日進宮。朕有要事,要和他們商談!”
董宋臣領旨,心頭暗暗嘀咕。
真德秀這是傷了皇帝的心,皇帝要一錘定乾坤了。
周平、徐良,兩個幸運的年輕人,有意無意,因緣際會,就要被推上歷史的前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