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府尹吳兢說完,端起茶盞,細細品味。
眾人都是一驚,葛洪點點頭,意味深長地一句。
“吳相公說的是。韃靼兵鋒正盛,一旦兩國交兵,生靈塗炭,到時候紛亂迭起,朝野動盪,還不知道,能不能再舒舒服服地像今日這樣飲茶?”
吳兢身為臨安府尹、浙西安撫使,兩浙路推行新政,本應該由吳兢來推行。皇帝卻偏偏從四川調一個外人黑臉高定子來推行新政。這不是打吳兢的臉嗎?
這也就難怪吳兢鬱鬱寡歡,心存不滿了。
“對韃靼用兵,只是流言蜚語,並不能當真。況且,朝廷無可用之兵。諸位,你們是不是太過草木皆兵了?”
陳端常看了看葛洪,眉頭微微一皺。
又是《韃靼策》,又是向西北邊塞調兵遣將,修葺城塞,還親臨其境,運籌帷幄。皇帝所做的一切,或許真是要向外用兵。
但大宋邊軍孱弱,增援西夏,與韃靼鐵騎抗衡,沒有十萬精銳,拿什麼救援西夏?
“草木皆兵?”
戶部侍郎劉弼冷冷一笑,接上了話頭。
“吳相公,西夏公主都被帶回了臨安城,皇帝要對外用兵,恐怕是確有其事。韃靼用兵西夏,攻城略地,攻無不克,西夏滅國在即。陛下這個時候摻和進來,恐非國家之福啊!”
看來西北的邊事,大臣們也都有所耳聞。
“西夏公主風姿綽約,那可是個大美人。陛下好眼力,好福氣!”
吳兢眼神羨慕,臉上的神情男人都懂。
西夏公主豔名遠播,美的跟花一樣,臨安城的大臣們人盡皆知,吳兢陳端常們也不例外。
“韃靼鐵騎,可比女真興起之時。金人畏其兵鋒,避於黃河以南。我兵尚不及金朝,卻要與韃靼爭鋒。非明智之舉,老夫每每思之,憂從中來!”
葛洪捋著自己的白鬚,愁容滿面。
他已經 70多歲,只想平平安安度過晚年,可不想為了什麼邊事擔驚受怕。
“我朝西北邊軍,總數不過兩三萬餘,良莠不齊,魚龍混雜。沒有十萬以上精銳之師,何談救援西夏?”
劉弼對著陳端常,黑著臉說道:
“陳相公,你是御史中丞,言官之首,你可不能坐視不理,任由陛下胡來啊!”
皇帝看起來極為好鬥,窮兵牘武的下場,只能是自取滅亡。皇帝還沒有對外用兵,現在規勸還來得及。
“劉相公,陛下只是在邊塞練兵,又無派兵出塞,我這貿然上奏,恐怕是無的放矢,難以奏效。”
陳端常還有些猶豫。
皇帝極為討厭捕風捉影,凡事都要講究什麼狗屁事實。言官“風聞奏事”那一套,已經不吃香了,更不敢濫用。
否則,一番雷霆雨露,只會讓自己處境更為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