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一直往下,歷數三朝五代,漢家中原,換了多少皇帝?他朱家明朝不過是其中之一,有何特殊!”
“早先還好說!那永樂皇帝也算明君!可現在怎麼樣?天啟皇帝可是當皇帝的料?他去做個木匠或許還好些!為君者不為民!這樣的皇帝,憑什麼讓我效命於他!”
“第二句!”范文程完全不顧範文採氣得渾身顫抖,仍侃侃而談:“想必大哥比我更熟知其意,也是我范家口口相傳的家訓——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我范家人,忠的不是君!而是這天下!何謂天下!指的就是那可以載舟,也可以覆舟的黎民!”說到這裡,范文程再次激動起來:“大哥說我叛逆!沒錯!我就是要背叛這朱姓王朝!可我,從未背叛過這天下的黎民!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替這天下的黎民謀一條出路!一條全新的道路!”
範文採捏緊了拳頭,手背青筋暴漲,驟然怒吼出來:“可你謀的那所謂出路。卻是投靠異族!妄想助那異族奴役我炎黃子孫!這跟引狼入室何異!莫非你竟忘了蒙古鐵騎踐踏我中原土地,奪漢家天下妄稱元朝的恥辱不成!”
“大哥!您想的也太遠了!”范文程輕哼一聲,道:“我何時說過要讓異族越過長城統治中原!我的目標,不過是在這長城外建立一個強大的秩序而已!我就想讓那朱明王朝睜大眼睛瞧著,什麼才叫做強國!也讓中原的百姓有個參照,什麼才是美好的生活!”
頓了一頓,范文程又嘲諷一笑:“再說了!何謂異族?偌大的中原,難道只得漢人一族?始皇統一六國之前,誰說燕趙是一族?唐朝疆域,涵蓋今日之蒙古、後金,那時怎的又說大家是兄弟民族?更不要說元朝之亂。血脈混合,早已沒有什麼純淨的漢人!”
“往近了說,當朝,女真一族建立大金國之前,不也是明朝治下的一員!往遠了說,上古炎黃子孫遷徙移民,所到之處不知凡幾,要以炎黃子孫為準,只怕海外許多番鬼,都可算是漢家人了!你要說不算,莫非這炎黃子孫,還要強分直系、旁系?哈哈!”
李循方、梅妍和林青,都皺緊了眉頭震撼地瞪著眼前這大放闕詞的狂人,他這種言論當真聞所未聞,聽來新鮮刺激之至!讓人聽了,也忍不住糾結起來。
“你!強詞奪理!滿嘴胡言!”範文採快氣暈了,偏偏自己這弟弟從小就善辯,他雖然是哥哥,卻從來就沒有跟他辯贏過!
蘇淺蘭驚奇的望著范文程,以她後世的見識,自然知道後來這大金國的土地以及蒙古漠南的部分都併入了國家的版圖,成為華夏國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蒙古族、滿族確然都是漢族的兄弟民族,不再彼此仇視廝殺。可是眼前的范文程,不過是個古人,居然能說出這種極度超前的概念來,真不知道他這腦筋,是怎麼轉過來的?
她這與眾不同的反應,立刻引起了范文程的注意,目光一轉,向她望來:“這位格格!如範某不曾認錯!尊駕必是科爾沁金刀郡主,哈日珠拉格格?”
蘇淺蘭方自一怔,范文程已笑了起來:“都說格格是天命之人,見識必定不凡!未知格格對範某所言,可有何指正?”這兩句話都說的蒙語。
“你認錯人了!我是漢女蘇淺蘭!不是什麼科爾沁格格!”蘇淺蘭嫣然一笑,卻用漢語作答,她對這范文程倒不反感。順嘴又道:“不過你說的這些,真的很新鮮!只可惜,所有不符合當前時代的東西,都沒有立足之地,我看你只能委屈做個賣國賊了!”
范文程目中異彩迸現,仰頭哈哈一笑,滿面都是“世人皆醉我獨醒”的孤傲之色:“格格說的是!範某既一念孤行,就別再想著他人理解,賣國賊就賣國賊吧!範某拼著名聲不要,也絕不會放棄心中這叛經離道的執念!”
“我說了,我不是格格!”蘇淺蘭微笑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