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殊頭痛地按著額角,召集幕僚前來議事。
背後的人,究竟會是誰?
這種只能防備,摸不著敵人的滋味,實在太難受了。
夜色濃稠,烏雲密佈。
月華殿內輕歌曼舞,燭影搖曳。
阿勒泰的胡旋舞,無論何時,總能讓皇帝看得舒心。
到了快結束時,他踩著音律的節奏上前,在阿勒泰身後展開雙臂。
阿勒泰笑著倒進他懷裡,皇帝低頭,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她牽著他,來到窗邊的貴妃榻坐下,纖手奉上一杯如紅寶石般的葡萄酒。
“聖上,都這麼晚了,妾身以為您不來了呢。”
“怎麼會?”
皇帝道:“愛妃你有所不知,我今晚出宮未曾盡興,還惹來一肚子糊塗官司。”
“什麼叫糊塗官司?”
阿勒泰的官話裡帶著異域腔調,又奇異的好聽,冰藍色的眼瞳如最清澈的寶石,正不解地看著他。
皇帝笑了,捏了捏她高挺的鼻樑:“我忘了,你聽不懂。”
這個晚上他屬實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還生了一回閒氣。
哪怕是發作了崔永唯,也不解心頭之恨。
如今,最得他寵愛的月妃問起,她又不懂中原裡這些門門道道,正是最好傾訴的人選。
於是乎,皇帝把今晚遇到之事,如實說了一遍。
末了,他道:“月妃你說說看,這都叫什麼事?害得朕那出戏沒能聽完,女鬼上身的事也沒鬧明白。”
因為她並非本族,皇帝跟她說話,特別放鬆自在,也不講究措辭。
“朕還有一點沒想明白,如果說那女鬼既是崔永唯的生母,為何又攜帶賬冊告發於他?既是要告發,為何又護住賬冊不願給?”
阿勒泰偎在他懷裡,聲音婉轉輕柔:“皇上啊,您是九五至尊,怎麼會懂得一顆做母親的心呢?”
“此話怎講?”
“那個女鬼死了幾十年,眷戀塵世不肯離去,就是想看著她的孩子長大成人。”
“可是,崔永唯的孩子都那麼大了,什麼心願也該了了。”皇帝說。
“皇上,您方才說她原是御史之女,想來家風甚嚴,耳濡目染之下,嫉惡如仇。”
阿勒泰蹙起好看的眉尖:“她被迫成為寧國公世子的外室,就已經令家族蒙羞,後來更是斷絕父女關係。”
“皇上,這是一個命苦的女人啊!”
阿勒泰顫聲道:“妾身如果是她,看見親生兒子在人間作惡,心裡不知道該有多難受。”
“她一定矛盾極了,又想阻止兒子的惡行,又顧念著母子親情,想要護著他。”
阿勒泰抬眸看著皇帝,眼裡隱隱淚光閃爍。
“她才會在被發現證據後,又反悔了,不願意交出來。”
聽著她的話,皇帝想起當時的情形,花旦前後矛盾的行為,可不正是跟月妃所言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