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斬嗤笑一聲:“圓一個謊和圓幾個謊,於我而言並無太大差別。”
聽賀斬這意思是鐵了心要將阿默扔出去。
宋回泠拿著沒法子了,一方面是心疼阿默這孩子無家可歸,一方面是覺得如此得力的助手就應留下來陪她一起出攤。
不管是出於理智還是出於情感,她都不想讓阿默就這麼走掉,央著楊氏一起幫著求情。
可親孃親自出馬效果也不是很大,賀斬不顧眾人意願還是將阿默丟出了賀家。
楊氏已不知該如何相勸,看著瑟縮著身體孤零零站在院外的阿默,於心不忍,問賀斬:“阿斬,咱們賀家雖不大,但再容一個人也是可以的,這件事真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了嗎?”
賀斬語氣冷硬:“娘,他不能留。”
阿默眼角流下了兩行淚,宋回泠只看一眼心都要碎了,從唇形可以看出這孩子正在反覆念著“姐姐”二字,他每一次吐字都無比用力,唇角往後拉,繃緊到極致,體內似乎有股洶湧澎湃的力量要呼之欲出,想將這兩個字化為擲地有聲的呢喃,可他這一切註定是徒勞無功。
這一刻,宋回泠對賀斬的不滿化為了實質,在他即將合上院門之際,伸手擋住了他,神色堅定冷酷道:“行,既然如此,那我便和阿默一起走!”
說著,一隻腳踏出院門就要朝阿默而去。
冷不丁的,一道冷冽的宛如被冰霜包裹著的聲音自身後響起:“行,既然如此,那我便廢掉你一雙腿,啞巴和瘸子浪跡天涯也算是有伴了。”
宋回泠心頭一顫,飛速收回了已經踏出去那隻腳,小臉一癟,雙手合十在胸前對阿默無聲的說了聲抱歉。
而後轉身,柔弱無骨的手掌貼上賀斬手背,輕輕將他的手從門上推了下去,十分沒有骨氣的諂媚一笑:“相公,關門這種小事怎可勞煩您呢?讓我來就行了。”
賀斬不吃宋回泠這套,拎著她到了堂屋門前,囑咐楊氏好生看著她,而後合上門退出院外。
宋回泠想跟出去瞧瞧他打算做些什麼,可院門臨關前,賀斬突然投來一記警告的眼神,低沉的聲音毫無溫度道:“如若敢跟來,便連雙手一起廢掉!”
她最後一絲偷看的念頭被徹底打消,轉頭就和楊氏告狀:“娘,你看賀斬!”
楊氏也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你也看到了,阿斬決定要做的事,我也拿他沒法,只能祈求著阿默那孩子離了賀家能有個更好的去處。”
……
賀斬合上門,藉著微弱的夜光,迎面就對上了一雙銳利如刀的眸子,完全不似剛才面對宋回泠時那般受傷無措。
賀斬唇角冷冷一勾道:“我那傻娘子和我孃親都是心善的,她不刨根究底願意留下你,可不代表我是個好相與的,只要我在賀家一日,你便不可能踏進賀家一步。”
賀斬說話間,阿默的神色變得愈加狠戾,手中的彎刀蠢蠢欲動。
察覺到阿默的小動作,賀斬神色十分不屑的冷冷掃了一眼:“你想找個避風頭的地方,賀家顯然不是個好去處,看你似乎很在意宋回泠,你要是不想給她添麻煩,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吧。”
阿默聽罷默默收回了手,面色旋即漸漸黯淡,緊抿雙唇,片刻後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目送阿默離去後,賀斬重新回到了院中。
宋回泠在堂屋前的小馬紮上坐著,手肘杵在膝蓋上,雙手捧著臉,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
楊氏在一旁焦急等待著,瞧見賀斬回來,立即迎上去問道:“阿默那孩子呢?是不是還賴在門口不肯走啊?大半夜的,要不是還是把人叫回來吧。”
“阿孃,人已經走了。”賀斬淡定回道。
可楊氏卻不相信,當初這孩子為了留在賀家,臉皮有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