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洛玉簫早就戴好斗笠,穿上布衣短打,裝扮成馬車伕。吆喝一聲騾馬就慢悠悠的走向鎮外。
鎮門口兵勇們跑來跑去,正在佈防。可能是剛剛開始,還沒有查封大門。就著這個空隙,馬車以絕對龜速在眾目睽睽下離開。
靠在簡陋的車壁上,縱橫交錯的柳條經緯硌得難受。坑坑窪窪的道路搖晃著馬車,狹小的車廂裡不時的碰著我的頭。和結婚時的油壁車絕對不可同日而語。
但是,內心的虛空與惶惑讓我無暇注意這些細節。我想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那種表情?憑著女人的直覺,我知道那不是殺人後的內疚或懺悔。好像——
他碰見什麼不想碰見的東西?
這時,我才發現自己對洛玉簫非常不瞭解,甚至連這個名字是不是他的真實名字都不知道。更別提他從哪裡來,有什麼樣的過去了!
簾子裡裡外外的飄動著,外面的男人除了偶爾呼喝兩聲騾馬,一直都是沉默。天色已經黑了,這樣的黑色裡,我覺得心都是黑的。看不到一點亮光。
突然,他猛地喝住騾馬,陡然拔高的聲音在夜色裡分外刺耳。我的心臟也跟著撲通撲通跳了起來,即使外面一切歸於靜寂,我還是能聽見自己的心臟“嗵嗵”蹦躂的聲音。
有人站在車前,一個窈窕的背影。
悄悄撩起車簾,就看到“我家”玉簫已經站在那人的身後。從車上掠起的身影飄逸瀟灑,優雅的樣子不像他平日的模樣,他和“她”之間有種奇怪的關係。
只是一個動作,我彷彿看見一隻開屏的雄性孔雀。我大概就是偷窺的山雞,腆著肚子在旁邊犯傻。
胃裡有些翻騰的厲害。
那兩人都不主動說話,我乾脆靠在車門的柱子邊擺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那塊縫了一半的手帕攥在手裡。
心情緊張的時候總要抓住點東西,但是簾子使不能隨便攥的,萬一拽壞了以後上路會漏風的——我希望還有以後。
惴惴不安中,聽見女子的聲音,帶著嘆氣:“何必呢?”
何必?還有當初?我突然記起來洛玉簫不是剛出生的嬰兒,他的過去也並非純白一片。這個“何必”恐怕就是他的“純白陰影”。
我迷迷糊糊的亂想,不敢集中精力去推測下面的結果,只是傻呵呵的等著程序一點點推進。
“無所謂啊!幫了你,掙了錢,還找了媳婦,很划算!”洛玉簫的聲音透著調侃,我卻覺得他心裡似乎酸到極點。自己的鼻子也酸酸的——我還想和他過日子呢,他卻為別的女人傷神!這個世道啊,男人都靠不住——不管是不是處男!
“玉郎,你還是把她放了吧。這樣對大家都好。”那黑衣女子聲音很柔和,但是聽著就是那麼不順耳。原來這個粗魯的處男竟有這麼“美麗”的暱稱!
“放了她?那你怎麼辦?你——不想嫁給他?”最後一句的猶豫連我都聽出來了。一般男女這樣談論對方與第三方的婚姻,多半意味著自己的機會。
原來“小處男”也有春天——和我沒關係。
“將軍娶誰與我無關,玉郎,將軍府和尚書府都已經報案了。公門雖然壓下來,但是必須要有一個交代。何況那天將軍已經看到你的樣子,他認得你。”
“認得又怎樣。若不是他,我能——”說到這裡洛玉簫突然頓住,明顯一副往事休要再提,轉而說道:“湘妃紀青月為了楊不愁投身公門做了捕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現在你又說無關,還幫他找老婆!我問你,若是真的無關,為什麼你不肯嫁給我!?”
呵呵,當著自己老婆的面說這種話也只有這種社會環境下才能發生。我不是大人物,甚至連小人物都算不上。除了上床,洛玉簫大概不會記得我的存在。就像他每天早早離開,很晚才回來,回來就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