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義父絕情的離去,吊在繩索上的男孩心死地閉上了眼睛,他明白了這次的代價是什麼,便不再多考慮那即將廢掉的手指,也就不再害怕了。
然而,他的內心卻在瘋狂地掙扎著,他始終覺得自己的那份愛沒有錯。他關心別人,也渴望得到別人的關心,人與人之間本來就是溫暖的,就像義父會在他垂死的時刻向他伸出援手,告訴他——救人,也要先保全自己。可是義父卻說那是錯了,那義父不是等於否定他自己麼?況且,義父為什麼要將他們幾個孤兒撿回來撫養,難道真是如義父所說只是養了幾個殺人的工具麼?他不信,他不信,他愛著那幾個和他在天神教一起灑血灑汗的兄弟,更愛著他的救命恩人——義父!
那麼就是說,愛是沒有錯的?不,是錯的,錯的!義父說了錯就是錯的,因為義父不會有錯……他的思維混亂起來,像是一團麻繩纏在了一起,毫無頭緒。儘管他明明清楚那麻繩中間有許多打不開的死結,卻仍不甘心地去解,結果只是越理越亂,令那心靈和身體的雙重痛苦交織在一起,如cháo水般地湧上他虛弱不堪的形骸……
嫋嫋的煙氣在yīn晦的山洞中飄散著,如絲綢般地化開。漸漸地,男孩從巨大的痛苦中解放出來,流乾了委屈的淚,放開了緊擰的眉,鬆開了咬爛的唇。
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夜裡歡只是清楚地意識到,他麻木掉的不僅僅是兩根拇指和那拼命支援卻在不斷抽搐的小腿,同時麻木掉的還有他那顆曾經火熱的心。現在,他感受不到外面溼悶的暑氣,感受不到洞內絲絲的涼意,只感受到那仿若寒冰一樣的物質如蜘蛛網般地將他從身到心結成了一個厚厚的冰殼,密不透風。
很冷,很冷,冷得令那顆火熱的心在冰殼中不斷地戰慄、無助地哭號、拼命地吶喊……反覆做著一些沒有意義的掙扎。後來,夜裡歡不知是何時被人解下來的,因為當他醒來時,就被告知自己已經昏迷了五天五夜。
扶著床邊撐坐起來,夜裡歡無意中碰到了那兩根包得像饅頭一樣的拇指,他吸著涼氣抽回了手,想自嘲地苦笑一下。然而,那笑容卻傳不到他薄得透明的麵皮,只在心裡留下了一個虛幻的影,證明他曾經笑過了。
自那rì以後,黑衣男孩再也無法拿劍了,於是他得到了一種叫“雙面利刃”的兵器。這種雙面利刃其實是一種暗器,形似一把匕首但兩面俱有刃峰,最大的優點就是其cāo控並不需要用到拇指,只需要透過手腕的巧力和指間的夾力即可。
於是,rì復一rì,夜裡歡苦練這種暗器,也諷刺地看著楊雲仇被逼著拿起了一條會燃燒的鞭子。見到楊雲仇那般窘迫的樣子,夜裡歡真的很想笑,但那張稜角分明的臉已然徹底凍結,將所有的笑容都覆在了一雙冰眸之下,不著痕跡地逝去。
在那場劫難過後,外人眼中的稚氣男孩迅速成長為了一名冷血殺手,順利登上了天神教玄武護法的高座。天神教上下無人不知,那個玄武護法從五官到神情全部凝結,冷得宛如雪山上的一座冰雕,甚至是和他對視一眼的人,都彷彿會立時被他長睫下那雙冷銳的黑眸shè殺。然而,唯有夜裡歡自己清楚,陸峰所封住的僅僅是他那明豔的笑臉,卻永遠也封不住埋藏在他心底那顆會愛的心。
我真的錯了麼?不,有愛,又豈會是錯?沒有錯,錯的那個人不是我,義父……視線穿過頭頂的漫天黃葉,夜裡歡望向那片純淨的蔚藍天空,漸漸地,在他涼薄的唇角露出了一個深邃的笑容,宛若朝陽。
(此篇番外完)
………【第十章 危急時刻】………
() 青衣俠客醇美低沉的嗓音,似乎要將面前存著一顆善心的男人從身體到靈魂,都這樣溶解掉。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飛鳥不敢正視楊樂天的眼睛,他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