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眉毛走過來,遞給我可樂喝,他說這些都是假的,你別傻乎乎地以為那孩子是你了,還感傷得要死,你才多大歲數,你出生的時候我們市早就環境治理了,早就燒天然氣了,還扛煤氣罐呢扛煤氣罐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
這麼多年,我的母親,終於是,騙了我。
但,為何?
我相信她不會無端端這樣騙我,我的母親不是那樣的女人,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道理。她說:你不要去找英年獸,絕對不要去。
我不聽話,我去了,結果,遍體鱗傷。
我凝神,摸著右臂,似乎刀光仍在,深巷中,我奪命奔逃,那歹徒高鼻深目,長髮盤起,身材魁梧,脖子上有鰭:英年獸。
英年獸。要殺我。
我拼了命地,跑,小巷不長,大街上明媚喧囂的燈光已在眼前,快逃有秘密的人滿身罪孽。
我師說:我是滿身罪孽的人,你覺得我不擇手段襯但我們,都有秘密。他看著鑫,一飛眼神溫柔,一張臉輪廓分明、英俊,深鍘氏著頭,看我,問我說他門都不明白,但我想要你明白,因為你,不一樣。
你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特別的。他說。
他還說:你的一切,我都明白。
的確是如此,我現在,終於懂得了。
喂鍾亮再次把我拉回現實,他說,你陪我出去吃飯好嗎,我餓壞了,打了大半天字了。
什麼?我大驚,我一個重傷的人!
鍾亮幾乎貼上來,媚笑,說:沒關係的,好師姐,我不想一個人去吃飯,多寂寞,我揹你下樓,開車去吃飯,找最舒服的餐廳,吃過了我再送你回來,好不好?好不好?你吃日本料理還是韓國燒烤?
我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笑了,我一再微笑,忍不住想要狠狠抱著眼前這個其實和我毫無關係的陌生男人,被我死去的老師活生生塞進我的生活,我明白他做事情都是有道理的,我師是,鍾亮也是,他不是不明白,他知道我的,知道我怕什麼,知道我怕寂寞。
好。我說。
真乖。他低頭,捏我臉頰,越來越像長輩。
我嘆氣,我這人,就如此。
鍾亮揹我下樓,放我在大廳軟沙發中,柔聲說:等我,我去地下室取車。然後轉身離去,幾乎哄未滿月小孩,我哭笑不得,傻坐著,等。
我住的公寓在城市的新興住宅區,住的都是沒幾個錢的小白領,一請不起英年獸當門衛,只有尋180公分以上的人類男士充數,透過大堂的玻璃,可以看見外面規劃良好的綠化帶,夜色初上,一條街上都是打扮得古怪精緻的年輕人。
是英年獸。
昨天那一頭,暗巷中的英年獸。
他推開門,走進來,空無一人的大堂中,徑直走到我面前,身材高大,低頭看我,如一個帝王,他說:我要你死。
獸說:我要你死,你知道原因吧,若不是我昨天殺你,只怕你現在已經殺了雷老……
雷老?我果然天生小說家,生死關頭,不忘當好奇寶寶。
別裝蒜了,獸有些不耐煩,雖然你是雜種,生命力必然也不弱,但我是無論如何也要殺死你的,雷老養我長大,幫我殺掉我父母,對我恩重如山……
你說什麼?我慢半拍。
別廢話了!獸摸出匕首,明晃晃,對我刺過來,你有英年獸的血統,就該知道,這是你的命。
我的命。空空大堂一人也無,平時懶散的門衛阿飛不知何處摸魚。緊閉雙目,等死。
但鍾亮狠狠抓住了他。他說你幹什麼說完,反手奪他匕首,聽得獸的腕骨喀嚓一響,想必脫臼,好鍾亮,果然富家公子,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