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雲樺抱著斗笠,分岔路口又抬頭看了看那道院門。
眼裡帶著複雜的神情,嘆息了一聲,隨即向著大路而去。
山裡的的路,下過雨後,滿是泥濘。
老布鞋沾水即溼。他乾脆把鞋脫了抱在胸前。
路邊的荊棘已經掉的只剩光禿禿的枝幹了,雨過天晴,就將變成火堆裡的一把柴火。
家家戶戶都有分山,可樹木並不多,大多留著做棟樑,或者做傢俱。哪捨得拿來當柴火,只有這些路邊的荊棘逗人嫌。
木雲樺對這山裡帶著豔羨。
他們低山別說路邊的荊棘了,就是跑遍一座山,也難得找到夠做一頓飯的茅草。
高山的寒風刺骨,山窪處無處可藏,他一手扶著斗笠,一手抱著鞋。
中山服的四個口袋被風吹得鼓了起來。
這天氣,那田野裡還有不少勞作的人們。
木雲樺到家已經是下午黃昏了。
他回到家,喝了一口石缸裡的冷水,便直接出門了。
這次出門他穿了一雙草鞋。是用稀少稻草編織的,像一隻大草履蟲。
這裡不得不佩服當初發明這鞋的老祖宗,這東西只要人勤快,好動手又願意動腦子,是不會赤腳的。
木雲樺天生喜歡研究這些東西。還編織的有模有樣。
他之所以出門沒打招呼,是因為大家都形成了一種模式。不管你晚上,或者幾日才歸家,也都習以為常。
他從屋旁一直往山下走,這墳場裡埋著不知有多少輩分的人,反正墳堆一個挨著一個,都沒縫隙的,除了一條一人寬的必經之路。
山路狹窄陡峭。
草鞋踩上去,有些烙腳。
碎石子跟著人往山下滑,加上雨水浸溼過。
泥濘的路容易摔倒。
“東邊那個太陽出來吶
是咱共產黨的方向
……”
也許是人年輕,有些心思想過也就過了。
他哼起小調打破了這沉寂的山谷。
古洞裡的水從來沒停過,嘩啦啦地流淌著。
從這裡路過,黑夜感覺不到什麼,除了黑就是黑。
此時夜幕將至,還殘餘天光,整個谷底除了幽深的水溝和光禿禿的山石。
沒有半戶人家和行人。
年輕人腿腳好,他很快翻過谷底,爬上了古洞平。
他向著山下望去,小河裡的水聲轟隆隆。
遠遠就看見黃色的泥漿,比平時的水位漲高了不少。
心裡有些發虛。但腳上的動作越來越快。
下到山底,終於有了幾戶人家,眼瞅著天光模糊,只能看出個人影。
一個揹著柴火的老爺子遠遠就見一個人影向著河邊而去,忍不住在後面喊道:“喂,前面的人是誰,可是要淌過河?”
木雲樺聽著身後蒼老且有些煙痰的聲音,停下腳步回頭道:“老人家,多謝您的好意!我會試著過去,若是不行,就退回來。”
“原來是個年輕娃子。那可不是開玩笑,等你走到中間,進退兩難,那時不就來不及了。聽伯一句,明兒再趕路也不遲。”老爺子苦口婆心說道。
“多謝老人家,趁著天還沒黑透,我就先走了。”木雲樺並沒有返回,而是腳上的步劃還快了幾分。
老爺子見說了也無用,便頭也不回往家趕了。
反正河水上漲大家見怪不怪,年年都有帶走的人。
木雲樺很快來到經常淌水過河的老地方,果真看不見那些鋪在水裡的石塊了。
這個位置沒有深水區,大都是石子。
他沒有過多猶豫,脫下草鞋,連著褲子也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