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段路,走了快半個時辰,呂嫣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當看見自己大方醫館的招牌,呂嫣喜不自勝地推門進入,然後迅速地轉身、用身體攔在了門前。
“多謝大人相送,我這小破醫館沒有茶水,就不招待大人了。再……見。”再也不見。
月色之下,呂嫣那張容顏極為出眾,頂著一張不屬於自己的臉,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比呂姑娘更坦然了。
謝胥能想到的就是,什麼樣的交易,能讓呂嫣這樣的人願意換臉。
呂嫣不等謝胥回話,啪一下就關上了門,隔絕了謝胥的視線。
一道門,兩個世界。
與此同時,呂嫣看了一眼旁邊的牆根,牆根下是她藏起來的弓弩。好險。
這才是她今晚為什麼一定要回來的原因。
眼前破落的大方醫館院子,雜草叢生的院落,好像呂嫣這幾年就沒有打理過一樣。
“呂嫣。”
謝胥的聲音隔著門,就這麼淡淡地傳來,就像是敲到了呂嫣的心上。謝胥每次念這個名字,都像是帶著迴音。
呂嫣下意識抿了抿唇,忍不住譏諷道:“還有什麼事嗎大人?”這人還有完沒完。
沒想到外間沉默了很久,久到呂嫣以為他已經離開了,正要耳朵貼到門上好好聽一聽。
門外突然就傳來一聲:“……沒什麼,好好休息吧。”
這一聲彷彿吹著夜風,正好透過門縫吹進了呂嫣的耳朵裡,涼而嘆息。好像把許多話都嚥了回去一樣。
呂嫣臉上似乎出現了瞬間的僵硬,接著外面腳步聲漸遠,謝胥終於是真走了。
呂嫣內心升起一股荒唐,她立刻走到橫窗縫隙那裡,看到謝胥的背影消失再轉角。
本來醞釀要松的那口氣,卻卡在胸口不上不下。她居然有點忌憚謝胥,這男人憑什麼?
呂姑娘天不怕地不怕,這次卻有種悶住的感覺。
今天的一切都很險,她不想再來一次了,好在,於蹠逑終於是死了。
反派死於話多。
……
第二日呂嫣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來,她拆開臉上的布條,舒舒服服打了個呵欠。如果此時有人看見,定會覺得像是哪隻溫軟慵懶的小貓。
呂嫣去院子的井裡打了一盆水,對著水中,照映著自己的樣子。
真美啊,呂姑娘抬手摸了摸臉,不由笑起來。
街上,老百姓炸鍋一樣熱鬧,“這麼多死人啊?”
從京畿衙門的門內,拉出了一車車蓋著白布的屍體,有些屍體就算是蓋住了,也能看出來少了重要部位。
其中一個離得最近的,一眼看到那白布掀起來的一塊,嚇得尖叫一聲捂住了眼睛。
負責押送的官兵呵斥道:“無關人等全都讓開!不許阻礙行路!”
可是也攔不住竊竊私語:“你們看見了嗎?”
“聽說死的都是官差……”
“太嚇人了。”
看這場面,一排排蓋著白布的推車從衙門裡被推出來,還以為是哪個義莊準備搬遷了。
謝胥在書房中忍不住咳嗽了幾聲,馮十五立刻端了一杯水,恭恭敬敬地遞過來:“大人,您請潤潤嗓子。”
謝胥看了一眼馮十五,對方的臉上,都是諂媚討好的笑。
謝胥接過茶水,喝了一口。“那支箭查出什麼了嗎?”
馮十五說道:“回大人,那箭矢是鐵鑄的,上面也沒有烙印,無法查明出處。”
一個從天而降的無名箭矢,殺掉了背後運籌帷幄這麼久的所謂最聰明的人於蹠逑。
天降正義?
“大人,我等之前都是逼不得已,被豬油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