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嫣注意到,站在一樓值守的牛頭面具村民,在看了那墜地的屍體片刻後,忽然抬手,招來了兩個同樣戴面具的村民。
三個面具人,一言不發地走上前,直接拖走了那沒有四肢的人的屍體。
樓上正在觀望的人有人驚駭地出聲:“你們,你們不抓兇手?”
那牛頭面具村民抬眼冷漠地看了一眼說話的人,什麼也沒有反應。“長壽宴期間,生死自負。”
所有人都呆了。
呂嫣卻不出意料地挑了一下眉,差點把面膜挑掉,她趕緊雙手捂住。
有人顫聲問:“你們的意思是,我們如果在這十五日內出了事,跟你們沒關係?”
不僅僅是不敬神明、違背了規矩會被強行帶走,就連其他方面出事,村民也不會管。
“你們怎麼能這樣?!”
一個牛頭面具持著長矛,抬頭看著樓上眾人,不知為什麼,儘管戴著面具,也覺得他的表情彷彿很猙獰:“你是想要退出嗎?”
這句話讓所有人再次陷入了死寂。
要退出嗎。
沒有人想。
“我反正也活不長了……”有個人後退了一步,“我要在這裡呆滿十五天。”
也許能獲得神仙庇佑,長壽無極。
其他人就算死了又有什麼干係,重點是,自己不能死啊。
能來到這裡的人,都是藥石罔效,這裡是唯一的希望。
牛頭面具再次冷冷開口,“很快就到入夜時分了,請各位按時回房休息。”
所有人臉色麻木,居然真的開始一一回房。每個人都關上自己的房門,彷彿這樣就能掩蓋一切發生的事。
呂嫣見沒熱鬧看了,拍了拍臉,自己也轉身回了房間。結果謝胥又跟著進來了。
他的臉色,極為的難看。
才一天半,他已經目睹了三個人的死亡,還有一個被拖走的人不知生死。
“居然殺人。”
兇手就在剛才那些人裡,就在謝胥看到的那些臉孔之中。
呂嫣心底覺得好笑,不是已經都殺好幾個了嗎。現在才震驚,是不是晚了。
可是謝胥心中這次不一樣,因為這次,不是村民乾的。
他回憶著剛才走廊裡的那些人臉,心中只有三個字,為什麼。
為什麼要殺一個本身已經沒有四肢,毫無威脅力的人?甚至為什麼,一定非得殺人不可。
呂嫣這時撕下了臉上的紙,臉頰上有像珍珠一樣的水珠落下來,美得像是觀音慈淚一樣。
可是她接下來說的話卻像是裹著冰渣子:“這有什麼不可能的,極端環境下,人什麼都可能會做出來。”
謝胥一動不動看著她:“那這裡的動機,又是什麼?”
那些人們。互不認識,更無仇怨。
只是都聚集到了長壽宴。
謝胥覺得沒有動機,恰恰就是動機。
呂嫣不假思索說道:“自然是因為,這樣他們就可以少掉一個競爭對手了。”
謝胥再次被一股荒唐之感擊中天靈蓋,他抬眼看呂嫣:“你說……什麼?”
呂嫣看著謝胥似乎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臉上笑容都透著古怪:“難道大人現在還沒有意識到,我們正在遊戲之中嗎?”
或者說,棋盤之上,砧板之間。
“這世上任何一種遊戲都是分輸贏的,能發生在這裡,動機就只有一個。長壽宴給人長生,我們都是參與神仙遊戲的棋子,棋子在盤上一個一個被吃……當然只有剩下的才是贏家。”
而且,落子無悔。現在每一個人都沒有反悔的權力。
看著謝胥好像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的樣子,呂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