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七面如金紙,已經快要死了一樣。
丟棄老母,歷歷在目,他的確感受和死了差不多。
“這世上,怎麼可能還會有人知道……”
謝胥終於鬆開了一直握著的畫筆,他本來打算,聽著他們的供述,可以畫出一張嫌疑人的畫。
“呂嫣,你到底是怎麼知道……”
周八,馮十五,關七,他們做出來的每一件事,都可以說是絕對的陰私灰暗。
呂嫣竟然知道他們所有這些見不得光的勾當。
呂嫣揚了揚眉,“大人,因為所謂‘秘密’,本來就是世間一個,最大的假象和謊言而已。”
呂嫣知道周八的秘密,是因為周八把他的姘頭拖到了亂墳堆,而被守候的呂嫣挖出來。
知道馮十五的秘密,是因為他姦殺那家女主人的時候,於蹠裘為了留著他的把柄,私底下把那個女子送到了一家義莊看管,並留下了驗屍記錄。
而呂姑娘這些年耕耘在京城,看著很少出門,大多數時間悶在醫館之中,實際上,她與京城所有的商賈百姓,她都曾不留痕跡地與他們打過交道。
知道了許多“秘密”。
“呂嫣,你什麼意思?”
謝胥看著女子混雜著魅惑與猙獰的假面問道。根本就不明白她所說。
呂嫣說道:“大人還不明白嗎,關七棄母是‘秘密’,可是他娶了老婆,老婆虐待婆母,時常挑撥關七的母子關係,每日詛咒關七的母親是累贅……這些全都不是秘密啊……”
這些全都是大白於天下的事情,全都是鄰里之間隨口打聽就能夠知道的事情。
就比如周八的故事,在他心裡是秘密。但當旁人嘴裡說出來,就只是一個談資。
你的秘密只屬於你,不屬於別人。
謝胥臉色顫了顫。
他似乎、隱約、明白了。
“關七娶的老婆,稍微調查一下就知道,包括那家商戶,也是從前就經常替於指揮辦事的貼牌商行,也就只有關七這樣的蠢人才會真的相信有家境殷實的商戶女下嫁於他。”
關七被譏諷的更添了幾分麻木和呆滯。
想要知道一個人的秘密,其實根本就不難。
至少對呂嫣來說,這些蛛絲馬跡簡直就像是再明白不過的指路燈,一路把她引向真相。
周八,馮十五,關七,他們做出來的每一件事,都可以說是絕對的陰私灰暗。
可是灰暗是長在陽光之後的。
呂嫣眨了眨眼,她最喜歡的就是這一趴了,每到這時她就開心:“每個人都想瞞住‘秘密’,可是秘密早就在日常生活之中全都曝光了呢。”
謝胥抓起面前的紙,揉皺了。
“所以你們全都知道了……”癱在地上的關七忽然抬起頭,呆滯地看著呂嫣和謝胥,他喉嚨裡面忽然發出幾道瘮人的像是怪笑聲,自己辛辛苦苦隱瞞的秘密,竟然早就已經被人知道了?
那他還有什麼掙扎的意義?
一直以來,被那個女人支配的恐懼,讓關七忽然抽出了佩刀。
沒想到雖遲但到,呂嫣眼底閃過驚愕,下意識捏緊了銀針,下一刻卻看到關七古怪一笑,抽刀就抹向了他自己的脖子!
那瞬間,說時遲那時快,呂嫣手中的銀針脫手,正中了關七握刀的肩膀,一聲皮肉被切開的聲音,但好在沒等切碎骨頭,關七的刀鬆脫了,掉在地上。
呂姑娘臉上都露出受驚嚇的神情,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這關七竟然有種自殺?
就看關七脖子裡流出了鮮血,謝胥也驚得從桌子後站了起來。
呂嫣已經搶了上去,用衣袖捂住了關七的傷口,好一番按壓,血流終於緩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