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易之被打了三十大板依舊嘴硬,武皇此時也拿不準主意了,張易之是個什麼性子她大概清楚,三十板子他肯定受不住,早應該求饒將贓款說出來了。可萬一他是怕說出來會受到更嚴厲的懲罰呢?
這件事沒有人證物證,查下去也是各執一詞,可這到底是由於張易之自己的疏忽,於是武皇就下令讓皇商進宮核對賬單,其餘不知所蹤的賬目全部由張氏兄弟補齊。
張易之被打得皮開肉綻,他幼年孤苦,和弟弟張昌宗相依為命當了伶人,之後被太平公主收留,入了宮,多少年沒有吃苦了,如今被打了一頓,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
張昌宗寸步不離守著他,見他醒了喜極而泣“哥,你終於醒了,擔心死我了”
他雖然面對別人無情無義,但張易之是他唯一的親人了,從小到大他都沒什麼心眼,要不是哥哥護著他,他恐怕早就被別人打死了,哪裡有今天。
張易之趴在床上,稍微動了一下屁股就鑽心地疼,他齜牙咧嘴地痛呼一聲,剛咧開嘴,嘴唇又疼,他被打得冷汗淋漓,又昏迷了這麼久,早就脫水了,一張口嘴唇就裂開了。
“你別動,先喝點水,再喝碗粥”張昌宗只捱了十板子,已經好多了至少行動無礙,他起身為張易之倒熱水,又去把粥熱了,端過來給張易之。
張易之吃完之後,才惱怒地說“太平公主!她是想害死我們”
“公主?你是說這一次是公主設計陷害我們”張昌宗驚訝不已。
張易之冷哼一聲,憤憤不平“除了她還有誰,我們背叛了她,她自然記恨了我們,這一次不僅害我們被陛下責罰,還讓梁王記恨了我們,她是想借梁王的手收拾我們”
“梁王應該不會那麼傻吧”張昌宗猶豫地說。
張易之搖了搖頭“我們讓他丟了那麼大的臉,就算我們跟他解釋了,他也拿太平公主沒辦法,只會拿我們撒氣”
張昌宗有些不知所措,著急地說“那我們怎麼辦,公主要害我們,梁王也要報復我們”。
“她要我們的命,沒那麼容易,她還有把柄在我們手上呢!”張易之眼神陰狠,猶如一條陰冷的毒蛇,死死盯著眼前的獵物,作勢就要一發制敵。
“你是說,她對陛下下毒的事兒!”張昌宗刻意壓低了聲音道。
張易之冷著臉點了點頭。
既然她不仁,就別怪他不義了,大不了魚死網破。
婉兒手頭上的事務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如今朝堂安定,武三思不會輕舉妄動,她也能放心地回滎陽了。
於是這天婉兒將所有奏摺抱去紫宸殿,順便請求回鄉探親。
“你想回滎陽?”
“是,婉兒許多年沒有回去了,阿孃年事已高,我心裡放不下,想回去看看”婉兒低眉道。
武皇作為一個母親自然也理解鄭氏的思女之心,她們母女分別二十餘載,只見過幾次,這思念之情恐怕刻到了骨子裡“也好,你母親年事已高,你回去看看也並無不妥,此次就特准你回去久一點,不必急著回來”
做子女的,最擔心的就是子欲養而親不待,她希望婉兒不要有這樣的遺憾。
本來她還想說讓婉兒將鄭氏接來京都的,但是想想鄭氏自己恐怕也不願意來,她當初離開皇宮就是因為看不得婉兒對仇人卑躬屈膝,如今不知她有沒有改變想法。
不過這件事情是鄭氏和婉兒之間的事,她不好過問。如果鄭氏真的放下了,也可以來京都的,她就不提這一嘴了,免得婉兒為難,到時候拒絕了,她臉上也難看。
婉兒得到准許,回去就收拾東西,準備出發了。
恰逢太平進宮,見她不在紫宸殿,問了採禾才知道婉兒向武皇告了假,要回滎陽,於是又往婉兒的院子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