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樂看著舞蹈,覺得無趣極了,她側頭看了一眼婉兒,朝她使眼色,婉兒會意,暗自出了宮殿。
不一會兒韋團兒也出來了,她坐在臺階上喃喃道“陛下怎麼突然喜歡上這些了,跳來跳去,有什麼好看的”
婉兒輕輕敲了敲她的頭“又口無遮攔,要讓陛下聽見了定要罰你板子”
“實話實說嘛”
“這叫風雅韻事,看舞蹈聽音樂也是一種享受”婉兒撐著頭陪她坐在臺階上,風雅韻事,她雖然也不感興趣,可歷代帝王貴族,就連許多文人都喜歡這些。
韋團兒忽然興奮地看著婉兒“對了,你之前不是去東宮釣魚了嗎,我長這麼大還沒釣過魚,要不,你帶我去玩玩”
上一次她從東宮回來韋團兒就追問她,還說她年少入宮,宮外的事早就淡忘了,所以對釣魚這種稀罕事很感興趣。
婉兒搖了搖頭“東宮是什麼地方,我們怎麼能私自去釣魚呢,要讓陛下知道了又是一頓板子”
韋團兒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她就知道,婉兒從心裡看不起她,憑什麼她能去東宮釣魚,她就不配去了,還不是仗著李旦喜歡,也不知道用了什麼功夫,李旦居然獨獨對她與眾不同。
很快又到了臘月底,太平今年要回家陪孩子們,就和婉兒一同出宮了,李旦看著宴席上熱熱鬧鬧的,卻覺得空無一人,都走了,只留他一個人在這裡。
六哥走了,七哥走了,太平和婉兒也走了。
他忽然覺得無比落寞,這時一個年輕的官員走過來敬酒,李旦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忽然覺得心裡的孤寂淡了幾分,於是他又拿起酒壺倒滿了酒,一口飲下,一杯又一杯,很快酒壺裡的酒就沒了,他叫人重新上了一壺,又喝了起來。
宮宴結束,宮人扶著他往東宮走,他覺得頭有些昏昏沉沉,似乎是醉了,走了兩步就看不清路了。
冷風吹在身上,腦子還是發懵,他甩了甩頭,他這麼不勝酒力嗎,他退位後的那幾個月可以說是以酒度日,不應該這麼昏沉啊。
“殿下”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扶住了快要倒下的李旦。
李旦暈乎乎地轉頭看她,她手裡提著一盞羊角宮燈,但是被雪掩蓋了些光芒,有些昏暗了,而他又喝得太醉,看不清楚那個宮人的臉。
他回想了一下,對,剛才回來的時候,有一個宮人送他回來的。
“鬆開,我自己,可以走”李旦話都說不清楚了,嘟囔著要她鬆開。
可才剛剛鬆開他就身形不穩作勢要倒下,宮人急忙扔了宮燈扶住他,可他到底是一個男子,又喝醉了,沉沉地倒在地上,還壓住了她的衣襬。
“殿下”韋團兒叫了他幾聲,見他沒有反應,用力將衣襬扯出來,這才聽見李旦恍恍惚惚應了一聲。
“不能在這裡睡”韋團兒艱難地把李旦扶起來,換了個方向走,那邊是荒廢的宮殿,是先帝妃子的寢宮,如今武后是皇帝,那裡自然沒人住了。
李旦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卻是一片漆黑,沒了宮燈他什麼也看不清,只跟著韋團兒的腳步往前走。
昏暗的道路上,寒風呼嘯,兩個隱隱約約的人影往宮殿深處走去,很快就隱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