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好衣服,到院子裡拔下幾棵芥藍萊,她要炒道芥藍牛肉。
走過雞舍,聽到幾隻母雞咯咯叫聲,她知道再過半小時就有溫熱的雞蛋可以撿拾。時間……凡事都要時間的是不是?所以,它也會為她沖淡屬於他的回憶是不是?
“阿昕。你阿爸、阿母咧?”大聲嗓的田仔姆從門外走人,驅走童昕的思念。
“伊去園裡,要過午卡會返來,有代志否?我等一下要去園裡送便當。”
“你阿母講這個月要收一陣會仔給你阿兄讀冊,你和伊講,會仔標到啊,有閒來我厝行一趟。”
“好,我會給伊講,田仔姆,多謝你。勞力!”
“說什麼多謝,對啦!阿昕,你有查甫朋友否?田仔姆給你做媒人好不?”
“免啦!我還少年,先上班賺幾年卡講。”
“憨查某囝仔,結婚後想賺錢也是會當去上班。”
“真正免啦!田仔姆真正多謝。”童昕推卻,想起爐上她還燒著菊花茶。
“是講有影啦,你生這水,那會無人追。我先返去,你要會記咧,給你阿爸阿母講。”跋著木木屐,她往回程走。
“我知。田仔姆有閒卡擱來坐。”點點頭道聲再見,想轉身往內行。又聽見田仔姆的聲音。
“阿昕,有人客來找。”客人?是誰?
轉過身,皇甫虎的身影映上眼簾,她停住腳步。
他來做什麼?要忘掉他已經夠困難了,為什麼還要再來加上一筆?
“你好,我是阿昕伊盾邊,人都叫我田仔姆,你甘是阮阿昕的查甫朋友?”
一點頭,他證實她的猜想。
“莫怪我要給伊介紹查甫朋友,伊攏講不要,原來就是有你這款好人才。阿昕,會仔的代志,我去園裡和你阿爸阿母講就好,你好好招待人客。”她熱情揮手,邁起肥胖的小短腿離開。
少了人站在他們中間,一時,誰也找不出話來講。
捧著手中的青菜,她一扭頭走回廚房。關上爐火,水龍頭嘩啦嘩啦沖掉青菜上面的泥土,撿拾萊葉,在砧板上細心切段。
“你都是這樣待客?”站在她身後,看她套著鬆垮垮的T恤、短褲,沒有化妝品綴扮,沒有套裝襯托窈窕身段,她依舊是美麗的。
仰起頭,讓鼻水和眼淚回流。她不當弱者,尤其在感情這條路上!
“不說話?不認識我了?”
他再次開口,她仍不理會,徑自做手邊的事。
童昕有很多話想說、想問,可是生怕一回眸。眼光再收不回、心再收不回。固執地不看不聽,假裝他從未出現。
邁開腳步,他一步步往前靠近,空氣中的波動越來越強烈,他的氣息、體溫煽動她惶惑不安的心情。
在他的大手即將搭上她肩膀的那刻,她忽地轉過九十度,彎身從櫥櫃裡拿出塑膠盆,快步逃離他的迫近。
跑入陽光下,他帶來的陰霾被亮的耀人眼目的光線驅逐。深深喘口氣,穩定焦躁的心,低頭進入雞舍拾起地上一顆顆雞蛋,溫熱渾圓的雞蛋,暖不了她冰冷顫抖的掌心。
再走入廚房,他仍然站在那裡,高大的身影將光線本就不足的灶腳留下一片陰影。躊躇一會兒。她咬牙走回櫥臺,這裡是她的地盤,她沒道理害怕。洗蛋、打蛋、切蔥花,她讓自己忙得不可開交。
“你這樣子不像你。”皇甫虎一句話擊潰她的自以為是。
淚止不住了,她狼狽轉身,撲到他身前,掄起拳頭死命敲打他的胸膛。
“看清楚了嗎?這就是真真實實的童昕,這裡是我的生活、我的環境、我要的平靜,聽懂了嗎?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來,為什麼要破壞我平靜、干擾我的生活,為什麼不讓我徹頭徹尾忘掉你這個人,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