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地躺在這21世紀,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
比生病更可怕的是孤獨,幾乎要人命的孤獨。疾病加上孤獨,分分秒秒催人命。
這個世界上,自己熟悉的人,只有那麼幾個。他坐起來,給那些人一一打電話,也不知是什麼心理,只是很想知道他們在哪裡,也知道自己在哪裡。
最後一絲溫暖
柯然的電話響了幾次才接,聲音匆忙,馬不停蹄的樣子“……李歡嗎?我忙啊,拍戲呢,明天又要去出席一個頒獎典禮,我的和約又出了問題……忙壞了……不說了,再見……”
他還沒有說完一句話,柯然已經掛了電話。她最近因為經紀約問題,和一位圈外富人來往密切,報紙上已在捕風捉影,也不知是為了新戲的宣傳還是真有其事。
他又給葉曉波打電話,葉曉波和芬妮在一起,兩人嘻嘻哈哈地你說一句,我說一句,其樂無窮的樣子。他們約他出去喝酒,他心底苦笑,也不說自己生病了,只說隨便問問,不打
攪他們的二人世界。
算來算去,就再也沒有什麼親密的朋友了,除了馮豐。
此情此景,很自然地想起馮豐摔倒時的兩通電話:求助無門,無人理睬的那種孤寂、絕望和灰心喪氣——自己陷入困境,求助的物件卻伴著別人,完全捨棄了自己!這,正是她和
自己徹底決裂的誘因吧。因為感同身受,所以更強烈的愧疚。
以前,自己病了傷了,總是有馮豐,有她的照看、端茶倒水,縱然罵罵咧咧,也是溫馨和安慰,她從來也沒有真正對自己狠心過。如今,這些竟然成了過眼雲煙。
他打她的電話——自從正月初一後,他再也沒有打過她的電話了。已經多久了?十天?半月?一月?一年?彷彿已經過了幾十年,想起都是回憶——電話通了,聽得對面“喂”了
一聲,他說不出話來,自己要對她說什麼?說自己生病了需要她照顧自己?說自己沒人看顧可憐得像一隻被拋棄的野狗?哪個男人厚得起這種臉皮?他悄然掐斷電話,又躺回床上 。
這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真正關心自己了。整個世界都把自己拋棄了。
李歡躺在床上,眼眶濡溼,從不知道男人也會哀傷自戀到這等地步。
電話又響起,他接聽,馮豐遲疑的聲音:“李歡,你不舒服?”
只有她知道!她瞭解自己,她最瞭解自己。他鎮靜的聲音:“沒有,剛撥錯了號碼。”然後掛了電話,眼裡竟掉下一滴淚來。
他抹了抹臉,躺著一動沒動,整個世界都是黑乎乎的,一絲光亮也沒有了。
有人敲門,一陣接一陣。
他掙扎著起身,以為是抄水錶氣表的,除了他們,誰也不會來拜訪自己的。
門開了,他聲音不穩,似在夢中:“馮豐……你有什麼事情?”
她進來,拉亮屋子裡所有的燈,聲音淡淡的:“我聽你聲音像是感冒了,來看看。你吃飯沒有?”
她手裡提著路上買來的粥點,用保溫盒子裝著,還是熱騰騰的。還有一些李歡平素喜歡的水果,一些常備的藥。
她看他好幾眼,摸摸他的額頭,他立刻拂開她的手。她訕訕地縮回手,他的額頭很燙,也顧不得他的冷淡,立刻說:“李歡,你要不要緊?還是去醫院吧?”
李歡呆站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一會兒才搖頭,冷冷道:“我沒什麼事情,你走吧。”
“是感冒了,多休息多喝水,很快就會好的。”
“你不用管我,你走吧。”
他的聲音十分冷淡。她彷彿沒聽到,拿杯子給他倒了熱水,又將藥取出來,遞給他:“先吃藥吧。”
她的聲音有一種魔力,李歡毫無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