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相,什麼都搶著去做。他牢牢記住威哥交他說過的話,多做事,少說話。
南方的天氣一旦到了四月,就開始一天比一天酷熱。工廠的頂部是一個類似大鐵皮一樣覆蓋著的棚頂,而車間裡則是一臺臺碩大無比的機器在高速運轉,中午惡毒的太陽曬在鐵皮頂上,加上高速運轉著的機器散發出來的熱量,車間裡就像一個巨大的蒸籠,強力的工業風扇扇出的風吹在面板上,感覺很燙。剛剛流出的汗水,被這熱乎乎的風一吹,馬上就蒸發掉了,留下一條條的汗跡斑斑的印跡。一天下來,凝結在身上的汗水和灰塵就有厚厚的一層。
但這些,他都能忍受,人一旦有了理想,就可以衝破一切擋住理想的阻礙,就可以忍受萬般艱難。因此,儘管這樣辛苦,但他從不在王慧面前抱怨。在王慧面前,他儘量裝得輕鬆一些。
王慧的工作被分配在質檢部,每天只有八個小時,偶爾加一下班,也不過多加一兩個小時。相比起許許志林,她做的則是在機器出半成品的時候,每半個小時抽查一次,如果產品出現問題就向上報告,如果抽檢沒什麼問題,那麼就可以在質檢辦公室休息。所以相比起來,王慧的工作是要輕鬆很多。
儘管一天累下來,兩人還是要抽時間在一起出去逛街,去聯絡一下感情,去享受一下城市的夜色。去廠門口公路邊上的草地上,看著那些來來往往的路人。
他們各自住在男女宿舍,王慧下班早,就會到男宿舍的門口去等,如果剛好換班,許志林下班早,那麼許志林就會去女宿舍的門口等王慧。少男少女的心裡,對未來充滿了熱情和希望。
情侶們一個個手牽著手走向商場,王慧往往就把頭靠在許志林身上,一副羨慕的眼神。夜深了,許志林回到工廠的宿舍,躺在自己的單人雙層鐵架床上給父母寫信。他在信中寫道,爸,媽,弟弟。我現在和王慧在新都,已經找到工作了,現在一切都好,請你們放心,爸、媽,你們身體不好,不要太勞累了,現在我能夠掙錢了,我發了工資就寄回來,弟,你要好好讀書,爸媽一直希望我們其中一個能考入大學,我現在沒有機會了,你要考進大學,不要辜負父母對你的期望,我也會積極進取,學習更多東西,吸取更多經驗和技術。我相信打四年工,比上四年大學強。打工就是學習的一部分,即使離開了學校,我同樣是在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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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好了,他覺得應該寫封信給王慧的父母,他知道王慧的父母更擔心王慧。有了這份工作之後,許志林對生活就更充滿著一種神秘的嚮往和期待,似乎正如堂哥所說的,正在開啟金礦的大門,所以歡欣鼓舞,只想幹得更出色一點。以便能得到進一步的提拔重用,他認為,沒有什麼是做不了的。
進廠兩個月後,他領到了自己的第一份工資,400元錢。發工資哪天,全廠放假一天,對於這段時間一直呆在廠裡的許志林來說,無異於一隻被囚困了許久的小鳥終於得到了短暫的解脫放飛到藍天白雲下,他拿著幾張自己用青春和血汗換回來的百元大鈔,心裡激動不已,他到郵局,寄了兩百塊回家,這兩百塊,父母可能會用來賣化肥,多買兩隻小豬,或是添置一些生活的必需品。
他又給王慧買了一套裙子,他記得王慧從試衣間穿著出來後不停地在他面前轉動著身體,裙子跟隨著翩翩起舞。那樣子好看極了。就像童話中的公主。然後在書店裡買了幾本機床專業類的工具書,他聽說機床操作的工資高,想先打下一點基礎。連水都捨不得買一瓶,在這裡喝一瓶水,在家裡可以買半斤油了。這錢來得有多艱辛,只有他自己才能體會。
往往這個時候,王慧總是拉著他的手並排而行,她被商場裡琳琅滿目的時裝首飾給看花了眼。商場一家連著一家,大街一條連著一條。似乎永遠也走不完。他第一次感受到,愛情真好,世界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