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寬爹想著自己的睡相可能會給自己造成不必要的傷害,還是要律己一點,但時間不容許他怎麼去想了,第一個早上就晚了,給人一種懶散的感覺,不像是來學手藝的,而是到師傅家裡來做客的。大凡有些名堂的人都會告誡自己的家人,不要睡懶覺,要懂得修身齊家,早上起來不止是要做事,沒事也不要睡得太晚,但陶寬爹今天不同,他自己知道並不是自己睡醒了不願起來,而是昨晚因為不習慣而睡得太晚,就有商量的餘地。陶寬爹慌忙穿好衣服,走到門口,也看到了師孃在曬衣服,這次更讓陶寬爹無地自容了,師孃把衣服都洗好了,這都到什麼時候了,原本在家的時候,也經常睡懶覺,但今天不一樣,不管怎麼樣,陶寬爹還是厚著臉皮走到師孃跟前,輕聲叫了一聲“娘”。篾匠師傅的女人也注意到陶寬爹了,臉上笑著看著陶寬爹,一句“娘”讓篾匠師傅的女人心都給融化了,對著陶寬爹說:崽,起來了。陶寬爹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站在原地不想動,眼睛看著篾匠師傅的女人手腳麻利得曬衣服。陶寬爹在自己家裡,其他的家務事要做,但衣服卻沒有洗過,都是自己的爹給洗好曬好,所以也就幫不上師孃的忙,等著師孃曬好衣服再做安排。篾匠師傅的女人手裡曬著衣服,嘴裡也沒有閒著,還是不緊不慢得對著陶寬爹說:昨晚睡得好嗎?話是這樣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陶寬爹沒有睡好,不說黑眼圈吧,從整個的精神都可以看出陶寬爹起來得晚是因為昨晚沒有睡好。篾匠師傅的女人接著說:你在家裡怎麼睡的?陶寬爹也聽出了師孃的問話,就把自己在家裡的情況告訴了師孃:我在家裡和我爹是分開睡的,各人都睡一張大床,就是你家裡有的那種大床,也各自睡自己的房間,從我記事起,我爹就讓我分開睡了。篾匠師傅的女人聽到這裡,也大概瞭解了陶寬爹家裡的情況,和劉哥來的時候告訴自己的男人的情況差不多,沒有太多的區別,這讓篾匠師傅的女人有些失望,但也很真實得知道自己這個徒弟的家境。更知道陶寬爹昨晚不是因為緊張或者是擇床,而是不習慣和別人睡,但自己昨晚還是對陶寬爹有些照顧的,在篾匠師傅家裡學手藝的不少,能單獨睡的只有郭子一個人,其他的人至少也是二三人睡一張床呢。那時候哪家沒有好幾個孩子呢,就算是家境不錯的人家也沒有一人睡一床,郭子是個例外,在每個快出師的徒弟都會有這樣的待遇,除了單獨睡,還有可以進去師傅的房間裡去,但得有師傅的吩咐,才能進去。篾匠師傅的女人沒有讓陶寬爹睡到有三四個人一起睡的床上去,就算是很開恩的,換個說法:對陶寬爹算是很照顧的了。篾匠師傅的女人曬好了衣服,就對著陶寬爹說:去吃飯吧,我也還沒有吃飯。篾匠師傅的女人挎著裝衣服的籃子走在前頭,陶寬爹跟著走在後頭,一起進了廚房。廚房裡粥是用大的木盤盛的,大家都吃飽,剩下的粥也不多了,但再怎麼得少,也夠二人吃的。這就是農村人說的盤裡滿的就有碗裡滿的。陶寬爹這會有了用武之地了,進了廚房,就找到櫥櫃,開啟櫥櫃拿出二個碗來,走到木盤前,把二個碗都盛滿了,這才端著二碗粥走到廳堂裡來。這動作做得很是順暢,就像是演練過的,其實都是陶寬爹多年來,形成的習慣。從自己能盛飯起,陶寬爹都會給陶寬爺爺盛好飯,除非陶寬爺爺更早去盛飯。待陶寬爹坐好,篾匠師傅的女人手裡也端著下粥菜來。下粥菜都是昨晚吃的剩菜,不用加熱,直接端出來吃就可以了。粥到了現在,早已沒有了原來的熱度,而是有些冷,但不至於冷到吃不進去,對於陶寬爹來說有些冷,而對於篾匠師傅的女人來說正好差不多。篾匠師傅的女人早就形成了習慣,每天什麼時候起來,什麼時候開始燒水。而燒水的時間比較慢。篾匠師傅家裡吃飯的人多,與之相對應的飯也是同樣成倍的多,分攤到燒水的份上就更多了,燒著了鍋,篾匠師傅的女人就去梳洗自己,而不能像怨婦樣頭不梳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