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農村,做個說和人也不容易,首先你得有實力,連飯都吃不飽,就別談其他的,你一開嘴人家就怕了,怕你借錢,怕你借糧。有了實實在在的好的日子過,人家才相信你,你說話才管用,再個就是你有一定的威望,不要說你跺跺腳地皮都顫動,最少你能幫人家辦事,能辦成事,人家才相信,劉哥就是這樣,家裡能吃飽,外面有實力,又見過世面,在農村就算是能人了。陶寬爺爺曾經也有人找自己去做說和人,但陶寬爺爺卻下不了面子,總覺得拿了人家東西不好,你辦了事,又不收人家東西,別人就覺得你清高,不屑於那點小恩小惠,慢慢得就沒有人來找陶寬爺爺做說和人,況且陶寬爺爺沒有劉哥那麼的心狠,能下得去手,即使沒有說和好了,陶寬爺爺自己心裡也覺得愧疚。其實,這也是二人都要的面子:匠人要找個能傳自己手藝的徒弟,最少得會做,不至於學了和沒有學一樣,能給匠人發揚光大的那自然是好,但這樣的人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學手藝這邊覺得自己家裡花了那麼多的精力結果學了回來還是半桶水,做手藝不行,身子骨又學懶了,這就划不來,所以做個說和人得兼顧著二邊的情況,這樣做事才有分寸,也給自己臉上添光,真到了那麼一天,學徒弟自己做了大師傅,偶爾有時候談起,就說自己得益於誰。要不是誰做了說和人,自己未必有今天的成就,劉哥也想做這樣說和人,陶寬爺爺的面子是一定要給足,但陶寬爺爺的孩子還是要看看的。劉哥看到陶寬爹的時候,陶寬爹還是地裡玩泥巴,過了這麼些年,到底長什麼樣子了,劉哥心裡沒底,他得看看陶寬爹是個什麼樣的人,才給陶寬爹做說和人。陶寬爺爺也體諒劉哥的態度,雖說陶寬爹在陶寬爺爺眼裡不要說頂尖的好,至少還是比較優秀的,不管是長相還是做事的能性,陶寬爺爺還是很滿意的。陶寬爹在陶寬爺爺再怎麼好,也得別人來看,自己即使把陶寬爹說的天花亂墜,別人明眼人一看就是個飯桶,畢竟旁人看得更客觀些。陶寬爺爺領著陶寬爹去劉哥家裡也是讓劉哥過過目,至於陶寬爹學什麼手藝。陶寬爺爺也不太清楚,只要等到了劉哥家裡才做決定。憑著劉哥的面子,劉哥手上絕對不止一個匠人來要徒弟。陶寬爹的開心同時也感染著陶寬爺爺,陶寬爺爺看著陶寬爹高興,自己心裡也樂開了花。陶寬爹長這麼大,陶寬爺爺還是第一次領著陶寬爹走夜路,雖然比昨晚早些,但夜還是如約而來,沒有走到一半的路程,就基本看不清楚了,但有著昨晚的經驗加上今天帶著陶寬爹有了伴,陶寬爺爺心裡踏實得多,也更顯示著陶寬爺爺的男人氣概。陶寬爹跟在陶寬爺爺身後,緊張得走著,孩子畢竟還小,沒有持久力,剛開始的興奮把身上的力氣都用了,現在卻有些體力不支,但由於夜裡的黑,陶寬爹不敢放慢腳步,緊緊得跟著陶寬爺爺,生怕陶寬爺爺把自己給丟了。陶寬爺爺卻依舊賣著均勻的步子,不緊不慢得朝劉哥家裡的走去。衝破了最黑暗的時分,天上的星星也慢慢得多了起來,路也變得白了很多,從只看到眼前的樹和石頭,到了現在可以看到一丈遠的路了,陶寬爺爺沒有太多和陶寬爹交流,陶寬爹到現在才有點後悔了,不該跟著陶寬爺爺出來了,剛開始的高興勁早就煙消雲散了,接下來卻是沉重的腳步,二條腿似乎灌滿了鉛,每賣出一步都很艱難,但也不能停下來。腿的沉重只是一個艱難,還有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口乾,陶寬爹覺得自己的嗓子要冒火了,甚至都有點疼,嘴裡也沒有一點的唾液,只有張家口呼吸才感覺好些,後悔在家裡的時候沒有喝茶,但陶寬爹想想,即使是在家喝飽了水,走到現在也不能支撐到現在,陶寬爹想停下來歇歇,卻不敢和陶寬爺爺提,陶寬爹知道一旦停下來,自己的爹是不會等自己的,陶寬爹只要硬撐著,彷彿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這麼累,又不敢說累了,想歇一會,陶寬爹早就料到自己的爹是不會答應自己的,人都有惰性,只要能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