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寬爺爺說著這話的時候,也沒有忘記手裡的活,一邊把鍋裡的薺菜糊盛好,一邊端到廳堂的桌子上。從廚房到廳堂裡沒有幾步,但手裡的菜碗卻很燙,這樣的事是捨不得陶寬爹去做的,菜打了倒無所謂,關鍵還是怕陶寬爹燙著,陶寬爺爺想著在自己能做到的時候絕不會讓陶寬爹去做,尤其是這樣過時過節的日子裡,都平平安安得最好。剩下的是炒蛋卻要好很多,不但是菜的量不多,也經過了有些時間了,早就涼了下來。陶寬爹聽著自己的爹——陶寬爺爺的話,也就把鍋裡的柴火給撤了,但卻有一樣,找來了火桶,把灶塘裡的餘火給鏟到火桶裡,雖然是夏天,家裡也有火柴點火,但陶寬爺爺要抽菸,這也是陶寬爹原來在家裡形成的好習慣,根本不用陶寬爺爺的交代,而是順理成章就做了的事。陶寬爹問起陶寬爺爺要不要煮豬菜也是把餘火給留著,藉著灶臺的餘熱可以省下些柴火來。鏟好了火桶,接下來的事也是陶寬爹習慣性的動作,也是師孃對陶寬爹這個徒弟比較賞識的動作,做好了手裡的事,陶寬爹並沒有直接去拿碗筷吃飯,而是去洗手,把手洗乾淨了這才到廚房裡去端另外的一個菜——辣椒炒蛋。那個時代的農村都是用碗盛飯菜的,就是燒酒席也還是用碗盛飯菜的,只是到了改革開放初,才慢慢出現了盤子,也還只是飯店裡用,農村家裡也都還是用碗,具體到老陶家裡用盤子盛菜的時候也就是陶寬都讀初中了,這才有的事。碗的圈足比較高,傳熱也相對慢很多,感覺不是很燙手。等陶寬爹把辣椒炒蛋端到廳堂的桌子上,陶寬爺爺早就把飯甑也端到廳堂裡來,省得走來走去盛飯。面對著辣椒炒蛋,陶寬爹覺得自己長大了,原本自己想了很久的辣椒炒蛋居然就這樣不經意間就給做了出來,而且可以說是色香味俱全,幾乎讓自己流口水的感覺。陶寬爹在篾匠師傅家裡,也比較吃得少,篾匠師傅家裡吃飯的人多,種菜的人也有,不至於炒蛋來應付,這樣的代價太大了,葷菜一般都是臘肉燉醃菜,醃菜多,面上放幾塊肥厚的臘肉,臘肉也是標準的五花肉,肉皮厚,也有瘦肉,層次很好。這樣的菜直到陶寬爹多年以後去到外地做事才知道有好聽的名字——梅菜扣肉。辣椒炒蛋的香味很是誘人,陶寬爺爺已經盛了飯坐下來吃了,陶寬爹也沒有必要太多的做作,直接盛飯來吃,但不管怎麼樣,還是不會即可去夾辣椒炒蛋的蛋塊來吃,而是夾了一小口的薺菜糊來吃。這樣父子倆坐在一起吃飯有些時間沒有過了。在陶寬爹去了篾匠師傅家裡學手藝的時候,陶寬爺爺幾乎就沒有把菜端到廳堂裡的桌子上來吃,而是一個人直接坐到灶臺上吃,省的端來端去,一個人吃了飯也直接把碗洗乾淨了。陶寬爺爺也注意到,自己早上去林家蹭粥喝的時候,看到廳堂裡桌子還是自己原來的樣子,桌子上一層灰塵,長凳也不例外,但自己回家來的時候感覺有些不一樣了,桌子上的灰塵被抹得乾淨,恢復了原有的光澤。桌子上的氣氛有些久違了的和諧,即使是和陶寬爹沒有去篾匠師傅家裡學手藝也不一樣,尤其是陶寬爺爺,心裡卻有著莫大的開心,他知道:自己的崽——陶寬爹長大了,懂得去體諒自己,懂得願意為這個家做些什麼,讓這個家變得更像一個家。其實,陶寬爹在沒有去篾匠師傅家裡學手藝的時候也會清理家裡的一切,只是陶寬爺爺覺得那是陶寬爹應該做的,和這次有著明顯的區別。對於這個家,陶寬爺爺還是很滿足的,至於等陶寬爹學好了手藝的幾年,這個老房子就被遺棄了,轉而是新造的磚瓦房。這次是陶寬爺爺認為一次比較好的開端。陶寬爹夾著薺菜糊的時候,也還是挺開心的,陶寬爹沒有陶寬爺爺那樣對薺菜糊的厭煩,陶寬爹壓根就沒有經歷過陶寬爺爺那樣的生活,在他眼裡看來,薺菜糊還是很不錯的,和自己在篾匠師傅家裡吃的薺菜糊比起來,至少油要多些,吃到嘴裡也就更為滑溜,又比較燙,吃起來的口感肯定要好很多。相對於辣椒炒蛋來說,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