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寬爹的餓是和昨晚沒有吃飯相關聯的,陶寬爺爺昨晚臨出門的時候,交代過陶寬爹:晚上我有事,你就自己把中午的剩飯用水煮下,別餓著自己。陶寬爹看著陶寬爺爺在忙著出去,這是陶寬爹難得碰到這樣的場景的,在陶寬爹的記憶裡,陶寬爺爺做事總是不急不慢得做著,哪怕是有人在屋外等,也是如此,可今天不一樣:陶寬爺爺從地裡回來,雖不說是心急火燎,但卻顯出讓陶寬爹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陶寬爹聽著陶寬爺爺的話,認真得點點頭,從陶寬爹懂事以來,有著自己的媽寵著,陶寬爹從來不會做飯,那時候陶寬爹也確實很小,也不知道從哪天開始,陶寬爹就沒有了最疼愛自己的女人,陶寬爹自己並不知道,這將是自己一生中二個最疼自己的女人走了一個。從那時候家裡的飯就由陶寬爺爺做好,但陶寬爹確實小,也做不了飯。等到陶寬爹慢慢長大,陶寬爹就覺得自己家裡的異常,別人都有媽,在南方農村叫孃的人,自己卻沒有,而只有稱做“爹”的人。此後也只有叫“爹”的人做飯自己吃,陶寬爹也問過陶寬爺爺:自己的娘呢,陶寬爺爺總是憋紅著臉告訴陶寬爹:你娘去外面掙錢了,掙了錢給你娶媳婦。陶寬爹就跟陶寬爺爺說:我不要娶媳婦,我就要自己的娘。陶寬爹也不知道,只要陶寬爹提起娘,陶寬爺爺總是憋紅臉,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陶寬爺爺也不再憋紅著臉說了,乾脆說:過年就回來,孩子忘性大,陶寬爹也不記得自己問過陶寬爺爺這樣的問題有幾次。到後來陶寬爹也就慢慢接受了沒有孃的日子,只是在過節的時候才偶然會想起。從陶寬爺爺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後,陶寬爺爺就比較注重陶寬爹的做飯的能力。陶寬爺爺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輩子陪著陶寬爹,總有離開的日子,真要是家裡日子過不下去了,陶寬爹也沒能娶上媳婦,陶寬爹就更得自己做飯,把自己餵飽,即使是陶寬爹娶了媳婦,也有女人不在家的時候,到了這樣時候就得自己做飯吃,省得餓死。讓陶寬爹去學門手藝也有著這樣的打算,有了一門好的手藝,最少不會餓死,再個就是有了手藝就去主人家裡吃飯了,即使自己不做飯,也有主人的飯吃。從陶寬爹剛能有個灶頭高的時候,陶寬爺爺在上面炒菜就叫陶寬爹在灶膛裡填柴燒火,陶寬爹膝蓋上有個疤就是灶膛的火叉掉出來不小心燙到的,而那個疤一直伴隨著陶寬爹度過了大半輩子的時光,雖然不是很顯眼,但卻只要到了夏天穿短褲的時候就能看到。陶寬爹燒火的技術越來越好的時候,陶寬爺爺就教陶寬爹學著自己去點火,在陶寬爺爺大部分的人生中,卻沒有現在人這樣方便的點火,大多是火鐮,陶寬爹見過陶寬爺爺用火鐮打火,看著很是簡單,但真到了自己手裡去做的時候,卻不是看著的那樣的輕鬆,往往很難打著,甚至耗費很大的時間,陶寬爺爺就每天鏟些火,放到火桶裡,到了要做飯的時候,就把紙媒放到火桶裡點著,再使勁得吹,這也容易得到火種。紙媒簡單就是農村過年拿來燒的草紙,捲起即可用了,也不貴。不管別人家多麼艱難,老陶家還能用上紙媒來點火燒飯的。然而百密必有一疏,總有忘記鏟火的時候,每當這時候,陶寬爹就拿著個紙媒到村莊裡其他的人家去討個火種,反正總能把火點起。等到後來,陶寬爺爺的手上富裕了很多,陶寬爺爺就給陶寬爹買火柴,家裡其他的開支可以沒有,但火柴卻是充裕的。輪到陶寬爺爺手上有錢的時候,或者是陶寬爺爺去了外地做事的時候,也會到大點的集鎮裡找到供銷社,買來很多的火柴,囤積起來,就怕陶寬爹沒有鏟火不能做飯而被餓肚子。等到陶寬爹再大些的時候,陶寬爺爺就教陶寬爹學著做飯,先是簡單的煮飯,就是把上一頓吃的剩飯,放到鍋裡去煮,這個很簡單,就是把剩飯放到鍋裡,再放些水,陶寬爹就去燒火,等到鍋裡的飯有些嗶哩吧啦響的時候,就去揭開鍋蓋,把灶膛裡的火滅了,就基本上可以吃了。有個二三次這樣的經歷以後,陶寬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