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面無表情的站在走廊上,眼光透過虛掩的門落在她身上。
女子雙膝跪倒在地,削薄的肩劇烈的顫抖,嗓子已經嘶啞的喊不出聲音,卻還在哽咽著呢喃著,緊緊閉著的雙眼流出一行行淚水,世界彷彿一瞬間萬籟寂靜,她獨自蜷在那窄窄的一方,哭得那般絕望而悽然。
心中一下子柔軟的像是要化掉,絲絲溫情很快順著筋脈遊遍了全身。他走過去,想將景欣扶起。
她卻彷彿受了驚嚇,死死的拉著床邊。
該死的女人還真他媽的不是一般的固執!咒罵的話卻也只能咽在喉嚨裡,他伸出手輕拍她的背:“景欣,別哭了,你母親要是知道了也會傷心的,走吧,你都哭了兩個多小時了。”
景欣目然的搖著頭,像個固執的孩子,說什麼也不離開。
太平間的大叔已經第三次來催了,他打著哈欠,一臉無奈的說“小夥子,我要關門了,你趕緊把她帶走,哪天不死人啊,她這樣哭,我這房子都要哭塌了。快走吧;快走吧!”
大叔並不是冷血,只是在這裡呆了幾十年,早已見慣了生死,對於生離死別早沒有痛苦的感覺了。
蔣向陽猛得抬起頭,衝著嘮叨的男人怒吼一聲:“你給我閉嘴,她高興哭就哭,什麼時候哭盡興了我們什麼時候走,你再嘮叨一句,我就把這裡砸了。”
大叔看了看身旁的小夥子,不知何時一張年輕的臉上殺氣騰騰,身側的拳頭緊緊的握著,脖子上的青筋突起。
他搖了搖頭,看來碰到想鬧事的小混混了,也不再說話,轉身離開。
結果那天的太平間一夜沒有關門,直到東方的魚肚吐白,蔣向陽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胳膊,景欣從迷糊中驚醒,慌忙將自己枕在他胳膊上的頭挪開。
真他媽的讓人不可置信,他竟然陪著這個女人在這裡枯坐了一夜,原本對於身死,他也是看得很開的,立志闖蕩黑社會的那天,他就沒把生死當回事,對手的生死或者自己的生死,他都看得很開。人來世上一遭到頭來還不都得死,這是早晚的事情,何必悲哀?
只是他看到景欣跪在那裡,哭得那樣傷心,那樣絕望,那樣淒涼,似乎她的悲傷也滲進了他的心中,他竟也突然悟出了生與死的無奈。
晨曦的第一縷金光灑向了大地,驅散了灰黑的薄霧,門前小鳥清脆的叫著撲騰著翅膀掠過樹梢,嶄新的一天依然一塵不變的拉開了帷幕。
太平間門口,景欣睜著紅腫的眼向他道謝,濃濃的鼻音讓她的話很難聽清。
她說:“向陽,謝謝你陪我熬過這最痛苦的一夜,謝謝你能陪我。”
男人或許不會明白,這如惡夢一樣的夜,因為他的存在,讓她不再恐慌,他靜靜的陪在她身邊,給她冰涼徹骨的心帶來了絲絲暖意。
蔣向陽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他真得走了,還有好多事等著他去做,已經浪破例在這裡浪費了太長時間了。
在他未來的生命裡,或許會有形形色色的女人進駐,他卻不會允許她牽扯他太多的精力,最終成為他事業成功的羈絆,愛情和女人如果存在,也只能作為調劑品存在於他的生活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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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生常談的話;喜歡的親收藏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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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惡夢
三天來家裡的親戚走了來,來了走,一時間哭泣聲、愕惋聲、責備聲、嘆息聲,世間永珍都聚在這窄窄的一方。後來世界終於安靜了下來,景欣和哥哥親手將母親送到了冰冷的公墓,小小的盒子被放到水泥鑄就的坑裡,景欣才明白人生到頭來也只是一片索然。
母親選擇了這樣一種極端的方式為自己的索然畫上了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