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著一件中衣,或許是因為受傷的緣故,臉色不甚好看。她緩緩走向白沉,輕聲說:“山裡的溫度不高,你今日耗神又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吧。”
駱小遠看著眼前的兩人,只覺得諷刺。這算什麼?師父要教訓徒弟,師母跑出來勸架?她歪了歪嘴角,笑得嘲諷。
白沉看到駱小遠眼中的諷意,眸色愈發深沉黯淡了,他終於開口甩下一句話:“你走吧,這裡再不需要你。”
他的轉身與他的聲音一樣冷酷無情,毫不拖泥帶水,傷人至深。流年回頭看了看駱小遠,眼神中閃過些什麼便隨著白沉一道轉身走了。
那個眼神中有太多東西,駱小遠卻只看懂了一樣,便是同情。只是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那個眼神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插在了她小小的自尊心上。嗤!她是很狼狽,她是很沒用,可她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同情值多少錢?能把師父留住嗎?
她突然覺得胸口疼痛地無法呼吸,她屈起膝蓋,需要死死地用胳膊抵住才會覺得沒有那麼痛。
他不要她了,他要她走,他說這裡不再需要她……
可是他當初為什麼要收她為徒?這樣耍人,好玩嗎?
“你……你沒事吧?”
華心早已聽到動靜,卻沒有出面,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的私心,從頭到尾他都不希望駱小遠再繼續留在這裡。只是看著她現在的模樣,他又只是嘆了嘆氣:“既然不想走,那就死皮賴臉地留著,他總不能趕你走。”
她搖搖頭,拍了拍屁股站起來,開始動手收拾自己的包袱。華心見狀,搶過她手裡的布包:“你確定你想清楚了?這一走,下次再想回來可就沒面子了。”
駱小遠反笑:“我現在留在這裡,就有面子了?”
華心沒話好說了,駱小遠又搶過包袱,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妥當了。鬆鬆垮垮地往背後一甩就出了門。
此時的夜色很濃,連月光也漸漸暗淡下去,駱小遠完全看不清周遭的景物。天這麼黑,她向來都不敢走夜路。可這個地方,容不得她,她只能走。
她回頭看去,山上的小屋還近在眼前,亮著一盞燈,昏暗的燭光下看不清人影。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下山的時候,有一個人曾站在門口,定定地看著她。而如今,那個人說不要她了,甚至連送別都省了。
她嗤得一笑,狠狠心回過頭,朝著山下走去。
華心一路跟著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幽幽的月光透過樹枝的縫隙投射在她小小的肩膀上,落寞地仿若那不小心滴在清水中的濃墨,雖只是小小的一滴,卻漸漸擴散開來,充斥滿所有的思緒、所有的心扉,直至不留一點空隙。他甚至不敢眨眼,好怕不過閉眼睜眼的瞬間,眼前的人便會從這個天地間消失。
直至走到山腳下,駱小遠都沒有再回頭看過一眼。他終於忍不住叫住她:“喂,你就這麼下山啦?”
駱小遠頓住腳步,回過身看他。沒有料到他還跟著,皺了皺眉:“你跟著我做什麼?”
華心暴怒,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起來:“我不跟著你跟著誰啊?你休想把我甩了!”
駱小遠摸了摸鼻子,只覺得這臺詞忒有歧義。聽起來倒像她準備對他始亂終棄。不過轉念一想,自己間接把他家人給害死了,確實也有收養的義務。她招了招手把他喚近了些,又上下打量了番,不滿意道:“不行,你這樣貌太招眼了,白頭髮不說,還長著一對尖耳朵,若是下山嚇著花花草草就不好了。”
華心雖然對她的不滿也十分不滿,但介於是自己強行要跟著走的,只是耷拉著腦袋問:“那怎麼辦?這尖耳朵倒是能收起來,只是我的傷勢還未全好,法力也未恢復透,支援不了太長的時間。至於這頭髮,是我們白狐的象徵,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