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金來搶了過去,楊今再想起來阻攔已經來不及。哈爾濱的冬天好像又來了,素描本的碎片如同雪一樣落下來,落在他的臉上、身上,好冰冷。
楊天勤冷眼看著,冷聲說:“兩個選擇,要麼跟我回澳門,把你這兔子病治好,要麼留在這裡,跟那窮小子噁心一輩子。”
“如果你選後者,楊今,我在你身上花的錢不會白花的,做生意這麼多年,我遇到的白眼狼不少,我最知道怎麼治白眼狼。”
“他在糧油衚衕的家,沒產權,我一個電話他家就能沒了。他那四家音像店做得風生水起,我一根手指就能讓他們都黃了。還有我們家把他爸害死的事兒,我直接告訴他那斷腿的媽,順便再告訴他媽你們倆在搞破鞋——”
“不要!”楊今幾乎是喊出來,“爸爸,不要……”
“不要?”楊天勤冷笑,伸手拉過茶几上的電話,撥了個號碼。
楊今倒抽一口涼氣,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掙開田金來的壓制,可只是徒勞。
電話被接起來,楊今跪在素描本的碎片裡,看到楊天勤的嘴巴在動,可是卻好像聽不懂他在講什麼。
他講,王隊長啊,糧油衚衕有個店沒有產權啊,梁家小賣店,對對對,你有空去處理一下吧。
還有工大衚衕有家音像店,哎對,老闆是個小年輕,姓梁。
我知道是那個愛喝酒的周老闆投資的呀,這樣,你先幫我看著,我等會兒跟周老闆通個氣兒。你知道的,周老闆跟我也有生意往來。要拆還是要砸的,後面我通知你啊。
哎喲,沒有啥仇,我跟一個職高剛畢業的小毛孩子能有啥仇?做生意嘛,兄弟多,就像王隊長你跟我不也是兄弟嗎?他那幾家音像店太招搖,影響到我別的兄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惡人都會有惡報
從此不再過冬天
這個夜那麼長,這場雨也這麼長,心痛的感覺也這麼長。
楊今坐在桌邊,嘗試著用透明膠一點一點貼上剛才被撕碎的素描本。可是他畫了太多太多頁的梁也,本子也被撕成太多太多碎片,再怎麼努力也只是徒勞。
被撕碎的紙張再也復原不了了。
楊今站起來,踉蹌幾步走到床邊,倒下。
他卷著被子縮在床上,企圖從被子裡嗅到一絲梁也的味道——好像有,又好像沒有了。
為什麼呢,為什麼是他和梁也呢?為什麼他已經做出這麼多努力,卻還是抵不過命運這隻無情手的摧殘?而命運又為什麼要選中他們。
不甘心,不情願就這樣結束,他和梁也說好的,他要考上工大,梁也要常駐工大衚衕的店,然後過一輩子,一百歲的時候梁也還要抱他。
楊今起身戴上眼鏡,輕手輕腳地擰開房間門,走出去。
屋外沒有開燈,楊天勤在主臥睡覺,田金來睡在沙發上。
楊今用最輕最快的步伐往門口走,他以前試過的,就在梁也帶他去廢舊鐵軌的那一晚,他也是這樣逃出家門,沒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