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寬媽的忙不僅是在家裡做飯餵豬,也得到水碓裡去舂米。沒有了碾米機的農村都得到水碓裡舂米,以前陶家主要靠著陶寬爺爺去舂米,現在,陶寬爺爺老了,只能是陶寬媽去做。水碓是南方的農村必備的生活設施,就像北方人的大石磨,每家每戶的吃都得從大石磨裡來,北方人稱為磨坊,也有不少這樣的描述。北方人吃的是米麵,靠的是大石磨碾碎了才能做飯。早在新石器時代的人,就用石臼和石棒,讓穀物脫殼,這樣人類遺址出土最多的也是這類用來讓穀物脫殼的石具。後來發展了被馴養的馬或者是牛,才慢慢解脫人類的手工製作。南方的水多,最常見的就是水稻,水稻不必碾磨成粉,只要穀殼分開就可以食用了,因此比北方人要節省很多的體力。但稻穀碾磨成了米,卻比麵食加工的時間要多,也就有了煮飯的過程,而就在這樣的過程中,慢慢得發展了篾匠的行當來。南方的水幾乎都不會斷流,哪怕是三伏酷暑的季節,溪水也還是有點的,但這樣的時候很少,也就一二個月的時間,而就在這樣的極度乾涸的季節裡,愈往下游水愈發大,不至於像北方那樣整年整年的不下雨。南方的水好,也就有了水碓,每個村莊都有,只不過是村莊愈大,水碓的規模愈大罷了。陶寬後來的文字裡看到水碓是私有的,每家每戶要去舂米就得給水碓的主人的利頭,這樣的利頭有大有小,而不同的地方給的利頭也不一樣,有的地方是給主人家的米,有的地方給的主人家的利頭是糠,但給錢也有,但卻不多,同是一個村莊裡的給人家錢就被人揹後說成是錢癆,主人很難得要,情願做個人情或者是拿些柴火去抵。但陶寬卻不知道銀井灣裡的水碓在解放前是誰的,或者是哪個家族的,在銀井灣遷來遷去的人很多,又沒有村裡的合約之類的東西,只是靠著老人的口頭流傳而已,陶寬也不想太多這樣的事,反正自己家裡的米都有著陶寬爺爺去打理,陶寬爺爺老了,只能是陶寬媽去舂米,陶寬也經常去水碓裡玩,卻因一次不慎落入水碓的碓頭下,幸被陶寬爺爺一把抓出而被驚嚇。因此,陶寬爺爺是不願帶著陶寬去水碓裡玩,認為水碓對陶寬有相剋,而不被陶寬爺爺願意帶到水碓裡去玩。事實上,陶寬也會偷著去玩,都會被在水碓裡舂米或者是榨油的大人給轟走,銀井灣裡的人對於陶家還是有些敬畏的,這不光是陶寬爺爺的威望高,也有陶寬爹的手藝好,大家都不太願意看到陶家有著不好的結果,能支走陶寬最好,而對於這樣的事,陶寬爺爺是對著陶寬有很重的責罰,雖說陶寬的命硬,但卻不能因為這樣的事,讓陶寬受到損傷。銀井灣的水碓從陶寬記事起就是村莊裡的公有設施,就像是城裡的公用汽車一樣,不管是誰家家裡貧窮和誰家的富有,都有個先來後到的次序。就是大隊支書家裡,也免不了這樣的次序來,真要是大隊支書家裡有個要緊事,只能是和當事人去調換,而不能因為自己是大隊支書可以強橫先用。像大隊支書這樣的家庭,家裡有的是谷,不像別人家因為存放的稻穀少,而不得不幾次去水碓裡去舂米,只要是看到水碓空著,就一次性得舂很多的米,而不會跟著那些小戶人家去爭搶個水碓而惹得村莊裡的人去說自己,在這點小事上,大隊支書做得很好,至於背後人與人的交換卻是陶寬所不知道的事。這只是銀井灣自己村莊裡的次序,也有著外地人來銀井灣的水碓裡使用的情況,他們要麼是晚上來,要麼是在銀井灣裡有親戚的人家,銀井灣的大度從不讓這些外村子的人留下尷尬,都會讓著外村莊裡的人先舂米。兒時的陶寬看不到這些,只知道自己玩的開心,家裡的米從不用自己去擔心,等陶寬長大了才體會到家裡人的不易,尤其是舂米這樣的重力活。陶寬幾次想去幫著陶寬媽舂米,但有了那一次的驚嚇,陶寬媽怎麼說都不會讓陶寬去水碓裡的,哪怕是自己再累也是情願自己去水碓裡舂米,免得陶寬有什麼不虞。陶寬能做到的,只是幫著陶寬媽挑著稻穀去水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