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萱點頭,走進了“屋”內。這是個不過一丈見方的小地方,地上生著厚厚的苔,如毛毯柔軟。藤蔓低懸,成年人甚至無法站直身子。“屋”裡席地擺著許多器皿,裡頭盛著滿滿的花朵,看來並非是起居之用,而是孩童的玩意。
“姐姐,你跟大哥哥在這裡休息吧。這裡只有我有一個知道,沒有人會來的。我該回去了,我孃親不見我,要著急的。”陸小鶯說完,起身離開,沒走幾步卻又折了回來,認真地補充一句,“我爹爹不是壞人。”
儀萱無奈地笑了笑,對她道:“我信你。謝謝。”
陸小鶯得了這句話,回報以明燦笑容。她重重點頭,輕快地跑了出去。
儀萱目送她離開,這才慢慢放下了蒼寒,讓他安穩躺下。魔障糾纏出灼燙溫度,讓他的肌膚微微泛紅。她用袖口替他輕拭汗水,而後注意到了他的衣衫。方才一番忙亂,她竟沒有發覺,他的衣服溼透,上頭還沾著淤泥,想來是先前下水所致。可明明是一起下的水,為何她卻已換了乾淨的衣裳,莫非……
她不禁紅了臉,自語般道:“不會是你幫我換的吧。”她的問話一出口,就被自己否決,想他目不能視,如何能幫她更衣呢。但有些事情,卻再確定不過。“說你未曾像兄長般照顧過我,是我不對。其實你救過我好幾次,我都記著。”她微微笑著,語氣愈發溫柔深切,“師兄,你不會有事,一定會好的……”
就在她說完之時,如同祈願應驗,他低低呻/吟一聲,醒轉了過來。
“儀萱……”蒼寒開口,低低喚了她一聲。
“我在。”儀萱伸手輕輕握上他的手腕,笑道,“師兄有什麼吩咐?”
蒼寒反掌,握上了她的手,又順著她的手臂摸上她的肩膀,最後,撫上她的臉頰。“受傷了麼?”他問。
儀萱搖了搖頭,輕輕拿開他的手,道:“還好。別為我操心,你好好休息。”
蒼寒顯然不滿意這樣的回答,他強撐著坐起了身,道:“別敷衍我。”
儀萱扶著他坐穩,道:“什麼叫敷衍啊?那若我問你傷得如何,你會如何答我?”
蒼寒一時失語。
“你看,還不是‘沒事’‘無妨’‘還好’麼?難道只許你逞強,不准我裝樣?”儀萱道。
“我是男人。”蒼寒答得理直氣壯。
儀萱反駁道:“你既然是男人,就別跟姑娘斤斤計較了!”
蒼寒蹙眉,斂了幾分無奈在眉間,道:“你非要跟我頂嘴不可麼?”
儀萱還想據理力爭,卻又念及他的傷勢,終究沒有再繼續下去。她嘆一聲,笑道:“好好好,是我不對,我不該跟師兄頂嘴。”
蒼寒隨她嘆一聲,問:“這是哪兒?”
儀萱聽到這個問題,避重就輕地把他們被趕出真虛境,又跟著陸小鶯來到這裡的事說了一遍。蒼寒聽罷,也無言語。他垂眸,似在思忖,片刻後,卻說出了一句儀萱怎麼也想不到的話來:
“好香。是什麼花香麼?”
儀萱有些驚訝,卻很快明白了。必然是魔障發作,他體內的魔種又助他恢復了嗅覺。明明一點點好了起來,卻偏偏預示著一個更為可怕的結果。她不敢細想,看了看四周,笑著應他道:“必定是紫藤了。”
“紫藤?”蒼寒深深吸了口氣,重複了一遍。
“不會吧,你連紫藤的香味都沒聞過?”儀萱的聲音裡滿是故作的愕然。
“很奇怪麼?”蒼寒不悅地反問。
“當然啊!”儀萱笑著,“易水庭點雲池旁種滿了紫藤啊,師兄自幼在那裡練劍,難道沒有注意過?”
蒼寒有了片刻恍然,“是麼……”
“是啊。看來是真的沒注意了。那你一定也不知道粼翠湖邊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