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點頭,似是示意胡砂可以將水琉琴取走。
胡砂怔了半天,被芳準輕輕一推:“去吧,水琉琴是你的了。”
是……她的了?
胡砂還不太敢相信,慢慢騰雲飛到螭吻面前,從它口中將水琉琴取出,細細端詳。卻見原本空著的第五根弦的地方,已經長出了最後一根弦。整個水琉琴像是重新活了一樣,與她起初在石山舊殿見到的沒有任何二樣,通體神光熠熠,令人心生畏懼。
不同的只是原先她不能靠近撫摸,如今卻可以任意拿起,水琉琴不會放出寒光刺傷她。
螭吻又朝她點了點頭,龐大的身軀很快便沉下水,凹地裡快要滿溢位來的澗水一瞬間便落了下去,再不見蹤影。只有四面五道澗水,還在奔騰不休地傾入其中。
胡砂怔怔地捧著水琉琴,還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第五根弦,就這麼長好了。苦守了五年,擔心了五年,水琉琴最終還是完整地被複原,而今被她捧在掌心,散出微弱的寒氣。
在那美麗的冰藍色中心,還存著一點血色,心臟一樣輕輕跳躍。那是她的血肉,用血肉養活的神器。
像是突然的本能,甚至不用任何言語來說明,胡砂手一擺,水琉琴瞬間便化作一道寒光鑽入掌心,不見蹤影。
做完這個動作,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嚇了一跳似的,一蹦而起,飛回芳準身邊,把手攤開給他看。
“師父!它……它不見了!”她神情慌亂。
芳準卻很高興,在她手心作勢一拍,笑道:“傻孩子,它是你的了。神器復活之後怎可能還會讓你抱在手裡,自然幻化無形,在你需要的時候隨心而動再出現。”
胡砂盯著自己的掌心看,像是歡喜過了頭,還沒反應過來。
直到他握住她的手,胡砂才慢慢抬頭,定定看著他。
“師父早知五色澗內藏著神獸螭吻?”
芳準搖了搖頭:“我只知水琉琴由天神在五色澗處打造,想必這螭吻原本是用來看守水琉琴的,可惜不知什麼因緣巧合,讓水琉琴流落到瀛洲樂正石山舊殿。所幸你以血肉供養水琉琴,令其復原,螭吻亦放心將琴託付與你,如今世間能操縱水琉琴的,只有你一人。”
只有她一人?胡砂頓時受寵若驚,驚歸驚,到底還是有些付出千辛萬苦後收穫豐盛的得意。
鳳儀與青靈真君費盡心思要得到的神器,最後卻落在她這個砸壞神器的人手裡,他們若是得知這結果,不知會不會悔得臉色發青。
芳準見胡砂臉上神情怪異,一會紅一會青,一會笑一會皺眉。他何等聰明,自然知道胡砂轉著什麼心思,當即微微一笑:“一樁心事已了,無關緊要的人就別想了。回家吧。”
胡砂直到這時才切實地感受到無上的喜悅,點了點頭,與他雙手緊握,兩人掉頭飛回“銷魂殿”。
剛到竹林外,便聽見小乖嗚嗚的低吼,很不客氣。胡砂疑惑地看了一眼芳準,他卻好似早已料到一般,面不改色地牽著她走進去,卻見茅屋門外站著一個穿著道袍的青年,身挎長劍,垂手恭恭敬敬地等在門外。
而小乖正站在屋頂,氣勢洶洶地瞪他,一見到芳準回來,它威脅的低吼頓時變成了討好的嘰嘰叫,歡快地跳到他面前,由著他撫摸自己的腦袋,十分愜意。
門外的青年這時也轉過身來,胡砂看著面生,但他腰繫月白色長帛,劍上有四合雲紋,應當是清遠弟子。
見到芳準與胡砂緊緊交握的手,他不由一怔,瞬間露出一絲“原來果真如此”的神情來,看向胡砂的眼神,難免有些怪異。
芳準不說話,牽著胡砂便要進屋,像是門口沒有這個人一般。
那青年急忙垂手道:“弟子平遠拜見芳準師叔祖,胡砂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