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眼鏡。不是他和安栩有話聊,而是安栩可以自己說個不停,完全不需要他插嘴。
“來,喝點水。”紀叔丟給他一瓶水,自己也開了一瓶,“這還沒到熱的時候,怎麼這麼悶。”
“下車就好了。”路凝夕的確是渴了,擰開蓋子喝掉一半。車子採用的防彈玻璃,車窗關閉後幾乎不透氣,加上天氣有些燥熱,通風不暢的車內就顯得格外悶。
“要不要開空調?”
“不用。”路凝夕不喜歡空調,會讓他覺得不舒服。
車子依照80邁左右的速度繼續前行。這時對面車道反向開來一輛越野車,玻璃和黑色的車漆反射出有些刺眼的光,路凝夕眯起眼睛,卻莫明的感到一陣頭昏,本能的發覺有些不對勁兒,轉頭看向後方,原本跟來的軍用吉普不知何時不見了。隨即睏意突然襲來,讓他瞬間模糊了意識。
朦朧中感覺到車子停下來,然後車身傳來猛烈的撞擊,不多時就只留下金屬與石壁的磨擦聲,天旋地轉——車子衝破了不實用的木柵滾下山崖。鹹澀的海水衝入鼻腔,沒有想象中的難受,一切都變得不現實,最終落幕在一片死亡黑暗中——卻由然騰生出一絲解脫……
安栩醒來已經是傍晚五點多了,這一覺睡得太沉,連手機響過也沒聽到。伸了伸胳膊,頭還有些突突地疼,但和早上比已經好了很多。
昨天他和賀煜去參加酒會,遇到了之前和他一起學電腦技術的老朋友,一高興就多喝了幾杯。加上半夜回來時可能吹了冷風,今天早上醒來頭暈的厲害,紀叔打電話來的時候他連床都下不了,隨後幫他叫了醫生,打過針吃完藥就直接昏睡過去。也就沒參加這次的交易行動。
拿過手機,上面有五通未接電話,全是來自羅笑的。原本早上應該來的醫生是羅笑,但他臨時有個急診手術,走不開,只好換了其他人。安栩有些納悶,不知道什麼事能讓他接連重播五次。
回播過去,安栩的右眼皮突然跳得厲害。雖然他並不太信這種左跳財右跳災的話,但心裡不免還是打了個突兒。電話響了很久,在他已經準備結束通話的時候才被接起。
“安栩。”
“笑哥,我睡暈頭了,找我什麼事?”羅笑是他認識的人中最好想處的,他閒來無事也會經常往羅笑的私人診所跑。
“……凝夕出事了,我現在在醫院,你過來吧。”
安栩一慌,手機“叭”地掉在地上,突兀的響聲讓安栩一下回過神來,拿起車鑰匙就往外衝。賀家在Z市有傢俬人醫院,從醫療水平到醫療用具都是目前全球最先進的,賀家的人受了重傷一定會被送過來。
闖了四個紅燈,安栩的車子停在醫院的正門口,一群穿著黑衣的保鏢站在急診室門外,個個面色凝重,氣氛異常壓抑。見到安栩,才自動讓出一條路。
安栩恍惚地走進去,急診室裡路凝夕的屍體平放在床上,臉色蒼白地發青,胸口已經沒有了起伏,身上貼著的心跳呼吸探測線還沒來得及取下,只有心臟停跳後的儀器發出刺耳的電子提示意敲擊著耳膜。安栩僵在原地,遲遲無法做出反應。
羅笑站在床尾,緊握住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總掛著溫和笑容的臉在斂去笑意後變得冷漠而暴戾。雖然看慣了生死,但今天躺在這兒的是路凝夕,本該淡定的心卻起了波痕。
賀煜站在床邊,臉色冷的嚇人,連安栩也不敢走上去,怕惹怒了這隻瀕臨爆發的獅子。低頭著仔細地看著路凝夕的臉,手指輕輕地梳理了路凝夕凌亂的頭髮,然後拉起蓋在他身上的白布,遮住那張蒼白的臉。
“三天後辦葬禮。一定要查出是誰幹的,不惜一切代價。”語畢,賀煜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外套,拍了拍羅笑,大步走出急診室,留下一室寂靜……
耀眼的光亮落在臉上,帶著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