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東面的蓮花塘崖口席捲而來,田野裡的水稻彎了腰。
樹上的蜜桔開始泛黃,星星點點墜在枝頭上,二十二坐在種滿黃豆的地裡,聽著鄒佶甑說:“這野兔子拉的屎,又著背時了嘛。”
二十二滿個心思都在對面三隊田裡的果樹上,她想著要是能坐在樹下,敞開肚子飽飽吃上一頓多好啊。
二十二陪著媽媽把田裡的狗尾草,斑鳩草,石灰草……一一用手拔掉,她的十根手指頭都是黑中帶著綠色,又短又薄的指甲蓋參差不齊。
其中,最難扯掉的是狗尾草,又雜又多,它的根莖看著細,卻握在手掌中,想拔掉它的時候,韌勁強,勒得手掌又紅又疼。
二十二抬頭看著媽媽在前頭蹲著,雙手左一下,右一下,面前的雜草快速被清理,二十二在心裡一陣崇拜。
她要是有媽媽那麼厲害就好了。
二十二想要偷懶的心思,在這一刻又燃起了勁,早點幹完早點回家。
二十二跟著幹活,心裡又跟著胡思亂想。
她眼睛又瞧見墨溪河了,心裡盤算著開學後,家裡的麵條也快吃完了。正好要去墨溪河旁邊同學家去拿麵條。
麥子兩個月前就收回去了。曬乾了幾百斤送去了磨坊,然後去拿面就行了。
幹完活回家已經是太陽便西了。
鄒佶甑幹活就是要能幹完就幹完,剩那麼一點,難得再跑一次。
回到家,已經是下午兩點了。這個天除了吃稀飯還是稀飯。
臘月在家把洋芋刨好了。她們回來就開始燒火煮中午飯。
爸爸這幾天也在家,要打稻穀了。爸爸燒火,媽媽做飯,這種感覺是二十二最喜歡的感覺。
“你那邊的錢多久結?”
“說的是過兩天。”
“學費要一百一十塊,還差點,要不行,我明天去趕場,把那十幾個雞蛋賣了,先湊上。”
鄒佶甑和木雲樺一直聊著。
二十二則是搗鼓她拿著那些爛盆種的花草,只不過她又氣惱得很。
“木泙,你又給我剪掉一截去了?”
“沒有。”木泙小小的,卻鬼精鬼精的。
“這個不就是證據,昨天都還有這麼高。”二十二比著自己的肚子說道。
她心裡明白,她一惹到木泙,木泙就拿著抽屜裡的桑剪給她的花草剪一截。
二十二弄了很多品種種在壩子邊的土地上。
芭蕉樹,牡丹花,四季果,商陸,鳳仙花,月季花……很多眼看要活了,結果木泙一點一點給她剪了。
二十二看著面前這個小小的弟弟,拿它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乾瞪眼。
只能跑回屋把糯米石拿出來在石頭上磨起來,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石頭呢。二十二轉身就把花草的事給忘了,專心的滾著石頭磨起來。
吃過午飯,媽媽說要把被子和衣服都背去大溝裡洗了,二十二聽了自然是喜歡得不得了。
因為這樣她又有時間去找剩下的兩顆糯米石了。
她幫著媽媽一起收房屋裡堆得老高的衣服,這些衣服都髒得起殼了,抱在懷裡一股汗味中夾著說不出的隱秘味道,就像是從茅坑中拿出來,又放在泥土中醃製過的那種餿味。
二十二不喜歡聞這個味道,但面對這些味道的出現,她又覺得是那麼的自然。因為這裡,在家裡洗衣服需要把特別大又特別重的木盆搬到屋旁的溝邊上。然後提桶過去,再拿洗衣粉,還有凳子。
坐在剛架好的石拱橋上,然後路過這裡幹活的鄰居都看著,你是怎麼把一件衣服放進去就能把木盆的水變得看不清底。二十二臉色就會變紅。
然後伯伯嬸嬸過路,還得嘴甜打招呼,二十二就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