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們見到我時的反應,要嘛大發花痴,要嘛憤恨自卑,更是讓我百般厭煩。
有一次,府中自以為有幾分姿色的女侍還趁夜爬上了我的床,被我一掌打得吐血,之後趕出了府,總算絕了府中女子們的痴心妄想。
但她是不同的。
即使我對江湖中事並不很通曉,但還是聽過她的鼎鼎大名,她的存在,早已是武林中的一個傳奇。
這樣的她,雖然稍嫌冷漠,但我從她身上卻從來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傲慢,若不是那偶爾出現在她眼中的刻骨恨意,我幾乎以為她早已出世忘塵。
她也喜歡看我,我知道,可她看我時,清澈的栗色大眼中從無慾念,亦無自卑,只有純然的欣賞。這種眼神,讓我有生以來頭一次為自己的相貌感到驕傲欣喜,為能博得她目光的停留。
我開始不可自拔的時時追隨著她的身影,不止一次的,我對那個曾經擁有她身心的男人既妒又羨,而對即將擁有她的聖上心生不滿,這樣的女子,值得男人全心全意地愛憐,聖上早有三宮六院,又如何能和她匹配?
所以帶著幾分私心的,我多次的勸她打消入宮的念頭,因為我內心深處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可以全心愛她、照顧她一世的男人。
只可惜她早已成為沒有安全感的驚弓之鳥,謝弘不死,她就永遠都會生活在隨時失去一切——包括愛人——的恐懼中,所以只有報仇的信念才能讓她勇敢的生活下去。
面對這種情況,我又如何忍心剝奪她唯一的執念呢?我所能做的,似乎只有站在她的背後,毫無保留的幫助她。
我一直知道她還有秘密,不過既然她不想說,我也從不強迫她。
可是那天晚上,我本來想去找她談心,卻發現她不見蹤影。
我坐在黑暗中,等了她一整晚,憤怒無可遏制在心中滋長直到洶湧澎湃,一想到她可能是和某個男人在這樣的夜中共處,我就妒嫉的直想殺人。所以當她直到快天明,才若無其事的姍姍出現時,我忍不住對她惡言相向,卻在說出口的一剎那就後悔莫及。
她已經滿心傷痛,我又如何可以雪上加霜。因此她打了我的時候,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女人打的我,竟只有罪孽得贖的輕鬆,同時感到了一生從未有過的軟弱。
我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對她由憐生愛、由敬生慕,竟然可以放下身為男人的尊嚴、近乎卑微地去乞求她的眷顧,而更奇怪的是我竟然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毫不感到羞愧,卻只有如釋重負的快感……原來她早已浸透我的血肉,什麼尊嚴恥辱,在她面前早已不值一提。
從那夜之後,我便知道,自己再也拒絕不了她的任何要求,她是我第一個女人,她是教我認識愛慾糾纏的導師,我這一生怕是休想將她排出心外了。所以她想怎樣都好,我會一路陪伴她。
然而,她進宮的日子一天天接近,我一天天的再也難以刻意忘記她將是聖上的女人的事實。一邊是我一生的忠誠,一邊是我一生的摯愛,我日日夜夜的在這樣的矛盾中掙扎,直至她入宮的前一天,我終於忍痛說出讓她做我妹子的話。
我心裡清楚,恐怕只要她說一個“不”字,我便會毫無掙扎之力的放棄半生的信念、選擇背叛,然而,我看出她雖不捨,卻一語不發。
我感謝她善解人意的成全了我的忠誠,卻也遺憾自己始終不能成為她難以割捨的情懷。
這段情終究是一場火樹銀花般的緣,留給我的卻是畢生最疼痛的愛情與最刻骨的回憶。
侍寢
即使多少年之後,在甘露殿侍寢的第一夜還是讓我難以忘懷,並不是說那是什麼美好的經歷, 只是當中的滋味實在複雜的五顏六色,以至於最後雖早已忘記了那味道,卻始終記得那複雜。
在他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