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攔腰結成兩段,三萬人堵在谷外進不來,兩萬人陷在谷裡出不去,分兵出去那兩萬輕騎杳無音訊,怕是早在第一時間就讓人殲滅。
一個黑衣勁裝的漢子,策著烏雲蓋雪的汗血馬,雪白的四蹄化作一道閃電,行如烈風,於千軍萬馬中來回衝殺,手持烏金玄鐵刀,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血染紅了天。
死裡逃生回營報信的小兵語無倫次,顛來倒去說著,抖如篩糠,一閉上眼,那對森森冷冷的招子彷彿還在眼前,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睛。
“是惡鬼……”
吳三省皺起眉頭,這被形容成惡鬼的人,就是蠻族新的大君,不出意外的話,未來很多年,都將與他們為敵。
王八邱此舉將他們推到極為被動的位置,逃回來的三萬多人擺在那裡,吳三省重新整編了隊伍即日馳援。
他知道無論這一仗打贏還是打輸,對於他來說都算是輸了,因為張起靈的時代已經開始了,就從這裡,就從這一仗。
吳邪收拾行裝,準備隨軍一道,他說不清想看到什麼樣的結果,又或者根本哪種結果都是他不願看到的。
然而這一仗最終還是沒能打起來,京中來使急報,帶來了聖旨,要求吳三省退守涼州城,信中雖未明說,但應該是負擔不起這樣連年的人力和物資的損耗了。
打一場仗,勞命又傷財。
蠻族經此一役,也是損失慘重,他們人口本就不多,這次又削減了至少一半的人,近十年恐怕是難以恢復元氣了。又一朝易主,相信內政還多得是需要大君操煩的事。
對雙方來說,這其實是最好的結果。
白頭河面上,泛著金鱗,像在上游撒了一把金粉,順流而下,一條金帶。若是夜晚來看,月色下的白頭河就是銀白色的。
關於白頭河有一個傳說,當地成了親的男女新婚之夜來這條河裡共浴,寓意白頭相守。
與傳說無關,眼下的氣氛半點不纏綿,兩方人馬隔岸遙遙對望。吳三省認出了對面中間那人,是曾經的馬匪頭頭啞巴張,畢竟非池中之物,心下有些感慨。
江風朔朔,吹亂吳邪的頭髮,他看到了張起靈,仍是騎著他的烏雲,仍是一臉不合群的樣子,難以想象他已經是一方霸主了。
張起靈也看到了人群中的吳邪,他看到吳邪的手搭在腿邊,他知道此時吳邪的手中正握著什麼。
因為另外一半,正在他的手中。
不知道出於什麼,他還是把那半條玉魚留在了身邊。
沿著河岸策馬徐行,兩邊仇恨已久,互不信任,虎視眈眈地盯著,防止對方突然發難從對岸衝過來。
吳邪也扭頭盯著,只不過他眼睛裡的,始終只有那一個人而已。
行至岔道,兩分水流各奔東西。
張起靈最後隔岸投去意味不明的一眼,口中發出一聲長而嘹亮的呼哨,這是馬賊的習慣。他的人接到暗號,紛紛策馬調頭,尾隨著他離去。
對於吳邪和張起靈來說,這無非是最好的結果。
吳邪不可能為了他當一個不忠不孝之人,如果強求,只是徒增痛苦。而張起靈也有他的抱負,從這一點上來說,或許今生無緣再見,才是最安全的。
沒有戰事,互不打擾,只要知道對方在天涯的另一邊好好生活,也就夠了。
張起靈曾經可以選擇和吳邪一起死在地宮,他還是選擇放走了他。
活著,總是難免有缺憾。
但活著,總是好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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