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的元寶凹陷處陽刻著:解州府,隆煦十四年。如今是慶德八年,這隆煦十四年離現在也有十年,那時候的紋銀早已少見。
他狐疑地看了顧凝一眼,見顧凝目中閃過一絲慌亂。
顧凝絞著帕子,咬著唇,看起來很緊張卻強自鎮定的樣子,“二叔,有什麼不對勁嗎?這是你侄女女婿給的。”
顧二叔漫不經心地道,“姑爺真是的,楚家那麼多銀子,竟然給十年前的銀錠,莫不是打掃銀庫呢!”
顧凝做出尷尬的神情,抬手抹了抹額頭,“誰說不是呢!”
顧二叔又東扯西扯地問了問便拿了銀子告辭。
他一走,茗雨立刻跑去關門。
茗雨不無擔心,“姐姐,你說他會上當嗎?”
顧凝搖了搖頭,“我也說不準,如果他不貪財,自然沒什麼,如果實在是財迷,那我們可就有機會。”
茗雨撅著嘴,“他要是不貪財,我們這十五兩銀子是餵了狗?”
茗香道,“我們要不要告訴二公子,讓他幫忙?”
顧凝笑道,“不用,他要去蘇州,不興打擾他分心。”
深秋,各家門前的茱萸紅綠相映,與菊花掩映成趣。
一大早顧二叔在路口等著,見椅子兒一出來立刻連拉帶拖進了一座專為行人歇腳準備的小茶棚,裡面賣茶水、菊花酒、重陽糕還有些下酒小菜。
椅子兒扯著脖子掙扎,“二叔,二叔,你幹嘛呢!”
茶棚裡歇腳的人都知道顧家那點事兒,見二叔拉著顧凝家鄰居,紛紛看熱鬧。
顧二叔把椅子兒按在長板凳上,讓小二趕緊上一壺菊花酒,來一碟子茴香豆,一碟子醃蘿蔔乾。
椅子兒嗤笑,“二叔,看您心急火燎地把我拖來,不會以為我沒酒喝,非要吃您的蘿蔔乾吧!”
顧二叔狠了狠心,又讓小二來了一盤醉蟹。
椅子兒趴在桌上自斟自飲,吧唧吧唧吃著醉蟹,也不說話了。顧二叔急了,一把扣住他的手,“大侄子,平日咱倆關係如何?”
椅子兒點著頭,“沒話說,有事您開口!”
顧二叔掃了一眼四下,然後給椅子兒斟了一杯酒,低聲問道,“你和我大侄女做鄰居,感覺如何?有沒有聽到點動靜?”
椅子兒詫異地道,“什麼動靜?她們家就那幾只雞,每天聒噪得煩死人,再就是茗雨那丫頭天天跟老爹拌嘴,頭痛!”
他搖著頭,飛快地吃著茴香豆。
顧二叔從懷裡掏出一塊銀疙瘩攢在手裡,在桌上跟椅子兒比劃了比劃,“就沒點別的?”
椅子兒兩眼放光,剛要去拿,顧二叔立刻扣住。椅子兒笑了笑,也不吃茴香豆了,低聲道,“二叔,我們出去說,這裡人多嘴雜!”
顧二叔扔下十五文錢把酒往自己腰間的葫蘆裡一倒,又拿出塊髒兮兮的帕子兜住剩下的醉蟹和蘿蔔條,跟著椅子兒疾步走出去。
兩人坐在一棵梧桐樹下,椅子兒剔著牙譏諷道,“二叔,如今你怎麼也是個大財主,顧家的老宅子和田產都在你手裡,你怎麼還穿得這麼寒酸?”
顧二叔警戒地看著他,隨即苦下臉,“什麼財主,你不知道那麼多人張口吃飯有多難。”
椅子兒撇撇嘴,吐出殘渣。
顧二叔給他看了看,是塊約莫二兩的銀疙瘩,椅子兒要拿他立刻攢住,笑道,“大侄子……”
椅子兒抬手撓了撓頭,“那天大中午的,她們家雞鴨瘋了一樣跑,打擾人睏覺,真是煩躁。”
顧二叔一尋思便知道是怎麼回事。
椅子兒搖頭晃腦地道,“之前我去管她們要過鄰里保護費的,沒給,我看了看家裡破破爛爛,真是沒什麼家當,拿了只凳子就過去了。那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