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老爺子的態度之後,乾元帝很是大度的恢復了賈寶玉餘蔭封官的資格。只是當日論詩一事到底太過輕狂草率,乾元帝為了給他一個教訓,也還林秦兩家一個公道,到底還是褫奪了賈寶玉的功名出身。
至於王子騰,乾元帝自詡英明睿智,自然也不會任由王子騰做出那等一官換一官的事情。反倒是嘉獎王子騰的舉動,賜了不少金銀寶物。君臣兩個都有些做戲給外人看的情分。乾元帝不提金口玉言無法更改的事情,王子騰自然也就樂得裝不知道。只是此番作秀下來,倒有不少清流中人很看好王子騰的至情至性,言談之間頗為親近。
所以此番給賈寶玉求情,王子騰雖然得罪了林如海和秦家致使結盟之事暫且擱淺。但換來了一個赤膽忠心的好聲名,倒也算是不枉他折騰一番了。
所有事情從開始到結束,也不過是三五日間。但其間跌宕起伏,撲朔迷離,迂迴婉轉,饒是賴瑾並沒有深陷其中,只是在旁觀看,竟也覺得過了一場生死離別一般。賴瑾都如此,想來被這事情牽扯在其中的諸人又是何等的驚心動魄,忐忑難安。
而賴瑾自穿越伊始努力至今,秉著想要報答榮寧二府的心思做了這麼多的事兒。最後榮國府依舊一日亂似一日,賈寶玉好容易考中了秀才竟然還是落得個白身紈絝的下場,甚至名聲比原著中還多有不如。一飲一啄,難道真是命中註定?
難道賴瑾真的無法避免榮寧二府在最後被抄家流放的下場?
一想到這個結果,賴瑾就覺得心裡悶悶的。於是在家裡躲了幾日的清淨之後,賴瑾到底還是放心不下,進府探望老太太和寶玉去了。
和往日裡歡歌笑語眾人簇擁的景象不同,如今的榮慶堂顯得異常的冷清孤寂。迎春和惜春分別被邢夫人和寧國府那邊接走了,李紈嬸子和邢夫人兄嫂也都各自去了,王夫人因之前的事情受了驚嚇一直纏綿臥榻,探春身為庶女正在她屋裡侍疾,也沒能過來。寶玉則是自從被林家趕出門後,就一直躲在怡紅院裡不出來。賈母看他整日裡神思恍惚的,又被奪了科舉之路,心下憐憫,也不忍拘著他過來。至於李紈則在稻香村陪著賈蘭唸書。如今賈寶玉科舉的路子是沒了指望,反倒讓大家將光耀門楣的希望寄託在賈蘭身上。因此雖然這兩日賈母和王夫人忙著寶玉的事情沒抽出空來,學裡的賈代儒先生依舊給賈蘭開了小灶。如今賈蘭正在家中做賈代儒給他佈置的課業。
於是空空蕩蕩的榮慶堂裡只有賈母歪在美人榻上,任由鴛鴦給她捏捏肩膀捶捶腿。幾日不見,賈母的神色很是蒼老,往日裡保養的很是順滑的一頭銀髮此刻看來卻襯得賈母多了兩分疲憊和寥落。這位精神了一輩子周全了一輩子的老太太臨老臨老卻被自己最寵愛的孫子給害的眾叛親離,其心中悲涼絕望,賴瑾雖然不曾有過,但著實能體會一二。
很少見到這樣寂靜的榮慶堂,賴瑾坐下的時候依舊有些不自在。賈母默然許久,嘆息道:“真是世事無常啊!”
賴瑾聞言一愣,旋即也不免嘆息起來。
賈母緩緩的說道:“本來還叫家裡人準備著八月的鄉試,想著寶玉雖然不愛讀書,但也念了這麼多年學,你又提點了那麼些時日,此番下場,定然是成竹在胸的。豈料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寶玉以後再也不能下場了。他當年還哄我說要給我掙個狀元祖母風光風光,我知道他這話也只是隨便說說,哄我開心。只是從此以後,哪怕是半點兒念想也都沒了。”
賴瑾看著賈母萬念俱灰的模樣,不忍的移開眼睛。
賈母說兩句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