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等人聞言越發哭出聲來。賈寶玉也忍不住落下兩行清淚,卻是開口說道:“我對不起琪官兒,這會子恐怕他已經被忠順王府的人給抓回去了。”
賴瑾已經無話可說。只得點了點賈寶玉的腦袋訓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閒心想他?有這會子後悔的,你當初就別做那等子出賣人的事兒。忠順王府的人還沒說什麼呢,你就巴巴兒地先把人供了出去。我見過綿軟的人,卻也沒見過你這麼沒擔當的。你倘或是遭了刑受了罪實在忍不住了將人的藏身處說出來,也算你有一番義氣。可現如今又怎麼說……憑白了琪官兒那麼相信你一回。”
賈寶玉被說的一言不發。越發上火的悶聲垂淚。
賴瑾見他原也不是為了數落他。見此情景,只好住口不談。後又見賈寶玉哭的厲害,不免開口勸慰道:“琪官兒在忠順王府也很是得意的,想來忠順親王貪戀他身段兒容色,也不會把他怎麼樣。過兩日我再著人打探打探琪官兒的訊息,打聽到了便使人告訴你一聲也就罷了。”
賈寶玉抽抽噎噎的說道:“琪官兒這次定然遭了大罪了。”
賴瑾嘆息說道:“死罪可免,活罪怎麼也該受的。只是你以後遠著他一些罷。你已經害了他一次,可別害了人家第二次了。”
賈寶玉神情落寞的點了點頭,低聲說道:“終是我對不住他。”
“你對不住的人多了去了。”賴瑾忍了半天還是沒有忍住,脫口說道:“那二太太身邊投井的丫鬟又是怎麼回事兒?當初襲人的事情我就告誡你舉動不要輕狂。你總是把人的話當成耳旁風。等出了事兒又在這裡尋死覓活的。”
賴瑾說著說著,不知怎麼就覺得心灰意冷。連話都不愛說了。
賈寶玉趴在床上一聲不吭。賴瑾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襲人道:“這是沈將軍給我的金創藥。對於這等棍棒刀槍加身的外傷最有效果。等晚間的時候你把這藥膏給他抹上,三五日的功夫也就好了。”
襲人接過藥膏,感恩戴德的謝了。
賴瑾轉過來向寶玉說道:“你好好休息罷。我先回去了。”
賈寶玉下意識轉過身來,開口說道:“這功夫你該去林府上接瑜兒弟弟回來了。遇見林妹妹的時候千萬別和她提起我這傷,她該傷心了。”
賴瑾點頭不語。出來的時候賈母和王夫人依舊是老淚縱橫,卻不敢哭出聲來擾到寶玉。賴瑾見狀,不免又是感嘆天下父母心。探春躲在王夫人身後小心翼翼地服侍著,也不敢輕易開口。畢竟寶玉這番罪過是賈環在家政跟前搬弄是非才來的,探春也怕王夫人一時惱怒,發作到她的頭上。
至於邢夫人、迎春、惜春、李紈等,雖然面上也有擔憂悲切之意,但在賴瑾看來確實冷漠旁觀大過心痛。不過這也都是難免的。
賈母強打起精神向賴瑾笑道:“多謝你來看寶玉一回。”
賴瑾連忙躬身回道:“老太太這話是怎麼說的。我同寶玉自幼相識,如今他病了,我合該來瞧一瞧。我也帶了一瓶上好的金創藥給寶玉擦拭,這東西原是沈軒在戰場上用的,當日也給了我幾瓶。如今我拿來給寶玉療傷。不過三五日的功夫,寶玉定能行走如常,至多一個月就能痊癒,定不會耽擱明年會試。老太太也不要太過憂心。要是因此壞了身子,寶玉更是難以安心。”
賈母默默點頭,只覺得心裡越發熨帖。看著賴瑾毫不做作的關切面容,賈母不免又想起當日賴大兩口子在府上管事的時候,哪裡會有這麼多的瑣碎雜亂。寶玉也不像如今這般動輒出了差錯。
想到此處,不免有些嫌棄的看了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身子一僵,心中越發氣苦。看著賴瑾的眼神都帶著兩分森然煞氣,恨不得賴瑾就此消失才好。
賴瑾無語的搖了搖頭,拱手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