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搖了搖頭,這話就不好說了。不過他原本就貪戀尤氏二姐妹的美貌,那當日也不過是礙於情面且又玩夠了尤二姐,才允了賈璉娶她為外室。可如今賈璉又反悔了,他也樂得收容兩個姑娘在家中住著,閒來無事逗弄恣意一番,也是好的。這麼想著,心下一熱,藉口府中還有要事處理就離了尤氏的院子。
那尤氏原本就是個軟弱不堪的,當年賈珍同兒媳婦秦可卿苟且之事她都不敢言語。如今賈珍又尋了她兩個庶妹來取樂,她雖然心中不贊同不樂意,但更是不敢多話。
兼之那尤三姐又是個最為潑辣跋扈的,仗著自己風流標致,每日裡總打扮的花枝招展,言語放蕩,真真比個窯子裡的粉頭兒還多出三分□浪態。她瞧見賈珍等人貪戀他的美色,就拿捏著賈珍父子的褲襠挑揀吃穿,肆意禍害。打了銀的又要金的,有了珠子又要寶石,吃著肥鴨又宰肥鵝,天天鬧騰的寧國府裡雞犬不寧,怨聲載道。
尤氏看不過眼,又怕這兩個□蕩貨牽連了惜春的名聲,索性天天帶著惜春打著侍奉賈母為由頭來榮國府這邊躲清靜。她本就性子婉柔,和李紈交好。如今心裡多了好多苦楚不敢同旁人說,也只能在稻香村裡嘀咕兩句。李紈聽著尤氏的水深火熱,暗自嗟嘆。
丈夫不尊重,兒子不恭敬,唯一的小姑子雖說還好,但到底是個沒出個的閨女家,平時也指望不上。唯一的親人還是繼母和她帶來的兩個拖油瓶,如今也不省心。府中上上下下的主子奴才都冷眼看著她的笑話。這尤氏倒也是個苦命的人。當下也不計較什麼,很樂意在稻香村款待這對姑嫂。
然則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當初尤氏勸惜春搬走的時候是如何的理直氣壯,如今又天天帶著惜春回來探望賈母。來往次數頻繁了,最先起疑心的就是邢夫人。只因惜春和她名下如今正養著的迎春還算說的上話。稍微打聽一二,寧國府那邊的糟心事兒立刻一五一十的付出水面。
邢夫人和尤氏都是續絃,且兩人都是那種性子綿軟管不住丈夫的人。但邢夫人對自家不行,對孃家人可是挾制的牢牢的。如今聽見尤氏的繼母和兩個繼妹竟然做出此等不要臉面的事兒,同為大婦的義憤填膺之下,倒是狠狠罵了賈璉好一通。
這麼一來,邢夫人和尤氏的關係倒是越發親近了。且尤氏原本和李紈的關係不俗,如今三個怨婦聚在一起,能說的就更多了。於是每日見總有一兩個時辰齊聚稻香村,大家一起說說閒話。
這日午後,眾位大婦伺候過賈母吃藥午睡,依舊進了稻香村說話。
李紈看著尤氏如今形容萎頓,神情枯槁的模樣,微微嘆息。她當日還覺得自己年少守寡,只守著一個遺腹子過活,性格木訥又不得家中長輩喜歡,就是世上最悲慘的事情。如今瞧見尤氏雖有相公,但不如沒有,膝下且沒有自己的親生孩兒,將來恐怕也沒個依靠,家中親人又都是那麼貪財淺薄的模樣,還不如自己的境遇,心中倒是越發憐惜。口中不住的讓尤氏沒事兒就帶著惜春過來說話,就算闔府裡都沒。有他們兩人清淨的地方,稻香村總是還恩能清淨下來的
尤氏嘆息一聲,想到目下在寧國府作威作福猖狂不羈的尤三姐,只覺得這日子過得越發沒意思了。
旁邊惜春輕輕拽了拽尤氏的衣袖,低聲說道:“嫂子別傷心了。”
尤氏勉強打起精神來,向惜春笑道:“你去外頭尋你迎春姐姐說話,我和你姨母,你伯孃有話說。”
惜春乖乖的點了點頭,又和尤氏閒話幾句,方才起身去了。
尤氏看著惜春慢慢走遠,開口向邢夫人和李紈說道:“四妹妹如今越發大了,能在家中待著的日子不多。且寧國府又是那麼個模樣,我也不忍心姑娘住久了反而連名聲都保不住。因此想求你們幫忙相看相看,有沒有合適的郎君介紹給我們惜春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