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衝口而出。完了,也不道歉,轉身跑了。
藕官蕊官追之不及,也只能滿心憂慮地看著艾官走遠了。
艾官離了凸碧山莊,在園子裡漫無目的地遊蕩,不知不覺地走到了怡紅院後頭。可巧,兩個守屋子的小丫頭正在那裡說話,不妨被艾官聽歌正著。
“你說,凸碧山莊那裡的兩個戲子是怎麼一回事情?我聽說,她們同吃同住同寢同臥,那個叫藕官的,還每天還讀書寫字。難道她還真的當自己是男子了不成?更稀奇的是,那個蕊官,居然真的跟個小媳婦似的,天天伺候她。”
“不會吧。快別說了,我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
“以前我也曾經聽外面的人說起過,那些唱戲的有很多古怪,不說別的,就說那些演青衣的名角兒,哪怕真的是個大男人,也做得一手好針線呢。”
“真的假的?”
“我聽那個守夜的譚嫂子說的。譚嫂子還說,舊年京裡就有這麼一位旦角兒,做的刺繡比一般人家的姑娘還強。”
“不過,那位名角兒是男的吧?像外頭的爺們拿小廝瀉火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可是這兩個姑娘家這樣,未免也太奇怪了。”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們這些丫頭不也一樣幾個人一間屋子嗎?”
“外頭的爺們還有那些小廝倒也罷了。我聽說那些小廝,因為被擺佈習慣了,最後離不得男人。可是藕官和蕊官兩個,實在是太奇怪了。”
“這有什麼的。其實我也想過,如果我跟二姑娘那樣,有錢又有權勢,自然可以隨心所欲,為所欲為。”
“好端端的,你說這個做什麼。”
“怎麼就不能說了。我也想過很多次了,為什麼女孩兒一定要嫁人。”
“這有什麼好想的?”
“我爹跟我娘都是家生子。我娘在先大太太屋裡伺候過,先大太太過世之後,我娘就配了人。可以說,我娘也有幾分姿色,也不比周姨娘差的。可是我爹卻哼哼唧唧,很多不滿。我娘生兒育女,還要做漿洗上的活計。可是我爹卻從來都不珍惜我娘。還常常抱怨,當初他完全可以娶別的女人,這輩子的境遇也比現在好多了。”
“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我出身的時候,也是如此,我爹在外頭跟人家喝酒,我娘在家裡掙命。辛辛苦苦吧我生下來,我爹卻看也不看。原本,我爹還想讓我進來伺候爺們的呢。還是我娘心疼我,怕我受了委屈,使了銀錢,也走了人情,讓我進來看屋子。”
“原來是這樣。”
“是啊。如今,我年紀也大了,就好比我姐姐,我娘也在給我姐姐看人家。我娘還說,還好我們姐妹都不出挑,不然,她還真的操碎了心呢。”
“那你更應該嫁個好人家,給你母親長長臉呢。”
“可就是這樣,我越發不明白了。那些男人都有什麼?房子是主子的,差事也不是頂好的,還嫌棄這個嫌棄那個。像我現在,吃穿都是公中的,月錢也好賞賜也好,都是自己的,雖然是個小丫頭,一年下來,也有幾十兩銀子的錢物落了私房。別的不說,多做幾年丫頭,養老的銀子都有了。”
“你這丫頭,你倒是瘋魔了。”
“瘋魔?難道你就甘願隨隨便便配人?不要說別的,就說趙姨娘那樣好了,她能夠做到姨娘,幾乎已經是最好的了。結果呢?三姑娘是什麼態度,我們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縣主照應著,還不是連個丫頭婆子都能夠欺負她。”
“這倒也是,聽說,環哥兒剛出生的那一會兒,趙姨娘的日子可不好過呢。”
“還有,就是寶姑娘。你看人家,也算是小姐出來的,堂堂正正抬進門的,結果過的又是什麼日子。”
“這個,你就不要說了吧,寶姑娘那是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