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的便是胎位不正。手出腳出,十有九不逃……
想著想著,臉色越是白,手帕也愈發絞得緊了。
藍彩已經沒了,若是藍星再有個什麼事兒,別說小姐,她都受不住。
見小丫頭這般,沙魯同布羅對視一眼,皆是一抹無奈。
半個時辰後,馬車穩穩停在了納蘭府大門口。
不待帽兒過來接應,明思就跳下了馬車,快步朝內。
門口正在打盹兒,驀地聽得動靜,門洞裡一瞧,趕緊將大門開啟。又轉身喚醒耳門內值夜的人手,趕緊去傳話,傳轎子。
明思也無心理會,直直地就朝內走,帽兒慌忙跟上。
榮烈在車前一頓,提步走到車頭位置,解下腰間飛雲玉佩遞給沙魯,“去宮裡找母后,問問雅嬤嬤可在京城?”
雅嬤嬤?不就是替王爺和陛下接生的那位?
沙魯同布羅一愣,旋即明白過來榮烈的意思,也不多言,趕緊上車出發。
榮烈一說完,也轉身上了臺階進門,幾個大步便追上了前方的明思,這才緩了步子,走了個並排。
走到半路,抬轎的僕婦就追了上來,榮烈一拉明思,“上轎。”
明思頷首,折身入轎。
過了二門,片刻功夫,便到了鳴柳院的院門外。
明思一下轎就見牆頭溢位的燈火光亮,心房霎時一縮。
門是虛掩,帽兒一推便開,回首看向明思,明思定了定心神,大步而入。
鳴柳院中,北面正房同東面一溜兒廂房皆是燈火通明,卻未聽到藍星的聲音。
明思心下猛然一沉,“娘——”
幾個人影立在東面的一個廂房前,正是四老爺四夫人還有藍楓。幾人正在同一個大夫模樣的老者說話,並未注意到明思三人的到來。
同大夫對話的是四老爺,四夫人卻扶著藍楓似在垂淚。四老爺四夫人皆是背對,那老大夫和身後背藥箱的學徒卻是當面。只見那老大夫滿臉無奈的說了幾句後,搖了搖首,就抬步朝外。
明思心房一顫,這才出了聲。
聽得明思的聲音,四夫人一驚,猛地轉首過來,一看清明思,眼淚就更忍不住了。不能大哭出聲,只用絹帕掩了嘴,嚶嚶低聲,而那眼珠卻是珠串似的接連落下。
明思腦中驀地空白了片刻,身子搖了搖,榮烈一把拉起她的手,握緊,沉聲,“先問清楚再說。”
兩人遂上前。
明思也定下心緒,看著四老爺,“爹,情形如何?”
四老爺眉頭皺得死緊,眉宇間黯然一片,聞言輕搖了搖首,“只怕不大好。”
明思身子一顫,“怎麼回事?月前不是好好的麼?”
藍楓抹了抹淚,哽咽著道,“早上起夜時不小心磕了一下,當時也沒事。巳時就開始發作,穩婆一查就覺著有些脫盆。到了晚上,羊水破了,胎位已經橫了……孩子大了些,不好改位……子時後半,孩子的手就先出來了……穩婆把手送進去,方才,又出來了……”
經過藍楓斷斷續續的描述,明思聽明白了。
約莫是早上磕那一下,驚了孩子。所以本入了盆的胎位因孩子的亂動,才變成了橫位……到了兩個時辰前,藍星已經喊不出聲音了。大夫來瞧過之後,也只道讓給產婦喂些參湯,其他的,也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從早上到現在都現在都快二十個小時了……
望著東廂房門上那厚厚的靛藍棉布垂簾,簾下有昏黃的燈光瀉出,隱隱可見人影的走動。也隱約能聽見低低的說話聲,卻是不辨男女。
“大哥呢?”明思輕聲問。
四老爺朝垂簾方向看了看,語聲低沉,“在裡面。大夫一出來,就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