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十分,城市的道路交通依舊擁擠不堪,顧熙之開車穿梭於街頭群,數次因為車速過快被甩車後的司機叫罵。
遲到常常令無畏懼的瘋狂,可惜時間從不予寬容。
靠近音樂廳的道路沒有像想象中媒體記者蜂擁,高架路上偶然一瞥,坐落水上的雙帆狀音樂廳乘風出海般的華麗大氣盡收眼底,三面環水的建築入口修剪整齊的綠色草坪蔓延數百米,現代感十足的白色瓷釉純淨的建築空間裡盡顯典雅浪漫。
車子下高架後一路順著冗長的花崗岩路面行駛,只是一路走來冷清的路面讓顧熙之愈發不安。
靠近一排白色的柵欄時顧熙之將車停路邊,打算向柵欄走近時一抹坐樹梢上的黑色身影讓顧熙之一愣,仔細一看才發現樹梢上的確坐著。
那上身穿純白色的薄款襯衫,法式方領筆挺莊重,領圈與疊袖內的鑲色搭配格外出挑,桑蠶絲質地的印花領帶與工藝精湛的黑瑪瑙鍍白金袖釦則顯出幾分奢華與尊貴,整個看上去氣質十分優雅。
確定他是沉雅後顧熙之因為他慵懶的姿態愣了一會兒,想要說些什麼又因他闔起的雙目變得猶豫不決,這樣的狀態持續半分鐘的樣子,沉雅的聲音意外的先一步出現。
“她裡面。”
顧熙之更仔細地看他,而他依然半倚樹幹闔緊雙目,側臉一般沉入陰影,看不清他的神情。
“……謝謝。”顧熙之想了半天只回了這一句,迅速向音樂廣場跑去。
越過音樂廣場走進音樂廳後十來米的藝術長廊讓顧熙之迷失方向,順著指示牌來到二樓,梯田式的金色大廳內空無一,陽光透過三角玻璃照射進來,一排排觀眾席彷彿大片金色的麥浪。
來回找不到曲熙之,顧熙之有些著急的順著長廊向副樓走,快到達西餐廳時有鋼琴聲模模糊糊飄來,顧熙之順著聲音向玻璃窗外望去,這一眼望去微微發怔。
冬日陽光稀薄,如絮如絨的層雲萬里疊回,黛色青山繞水橫落,位於音樂廳後的景觀區林木稀落,大片的枯枝讓冬季變得灰暗,只有一片片梅花為冷清的空間增加一抹桃夭之色。
美麗的女面向湖面坐花架下的黑色鋼琴前,長到曳地的白色禮服像綻放的木槿,緩慢憂傷的c小調將陽光撕出裂縫,她背向音樂廳,脊背依然筆直,卻比從前任何一次更顯清雋優雅。
哪怕沒有看見她的容顏,那永遠挺直的脊背也彷彿標籤般充滿識別意義。
顧熙之順著扶梯下樓,踩著泠泠水聲向景觀區跑去,快要接近她時又忽然一步不敢前邁。
陽光穿透枝椏,光影斑駁了莊嚴的白色,混淆了滿地的花瓣與綻放的裙襬,悲愴奏鳴曲她指下美麗的幾乎失去了違和感,只是重複的第一樂章令充滿壓抑與沉重。
顧熙之靜靜地站她身後,兩米之距卻彷彿隔著滄海桑田。
曲熙之指下的琴聲越來越內斂,越來越哀傷。
“小的時候,媽告訴的祖輩和父親都是很成功的,他們這個社會上有一定的影響力,一言一行稍有失誤都可能被媒體抓住不放,甚至被公眾口伐筆誅。”
鋼琴聲映著泠泠流水,粉白色的梅瓣低垂著頭隨風搖曳。
她聲音溫柔音色美麗,“五歲時媽讓學習繪畫、樂器、書法、禮儀,她說生來的環境是完美的,她可以給最好的衣食、教育和禮儀,她也說生來的環境是殘酷的,因為生活的環境決定必須成為一個教養很好的優雅淑女,像周圍的同伴一樣。”
“那個時候身邊的女生大都是像一樣的家境,她們平均年齡不過七八歲,但是她們西餐廳裡吃東西會優雅地把餐布鋪膝蓋上,她們吃東西從來不發出聲音,面對朋友和陌生會揚起禮節性的微笑,她們個個是小公主,但她們從來不會高聲說話,也不會憤怒發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