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夫人便拉住了他的胳膊,焦急地問道:“怎麼樣?皇上怎麼說?永寧她……”
房玄齡冷哼了一聲,回頭瞪了永寧一眼,說道:“你還擔心她?實在是多餘!怕是這會兒全長安都該傳遍了,房家的小娘子能耐可大著呢!能把吐蕃大相氣到吐血,你以為吐蕃敢要這樣的女子去和親?”
盧夫人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怒容滿面的房玄齡,又看了看一副做錯事了的樣子的永寧,不滿地推了房玄齡一把,然後便將永寧摟在懷裡,往屋裡走。這時杜氏也得了信兒迎了出來,只是見公公、婆婆和小姑的臉色都不算好,問了安後便安靜地跟在後頭,並不敢多言。
房玄齡並沒有給盧夫人細問詳情的機會,一進屋便直接將永寧拎到了書房。
進了書房,房玄齡頗有些坐立不安的意思,剛坐下去,便起身踱步,踱了幾步,又坐下去,如此反覆。永寧始終低著頭站在書案旁邊,不敢做聲。
等房玄齡終於穩下心神,坐了下來,抿了口茶後,才直視著永寧,說道:“今日行事,如此不留餘地,你是有意的。”他已經反覆地將永寧的言行細想了好幾遍,所以這句話他說的極為肯定,
“是。”永寧也知道,她是瞞不過房玄齡的,於是也不隱瞞。
房玄齡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不免長嘆了一聲,揉搓著額頭說道:“永寧呀永寧,為父一直當你是個懂事明理的孩子,可是你今次怎麼就,怎麼就……唉!”
他是真頭疼呀!拒婚什麼的都好說,永寧做得漂亮他也是得意的,但是細想之下,那些後續細務的處理,他就不免頭疼。他雖也不贊成和親,但卻無意與吐蕃交惡,可是今天被永寧這一番折騰……一步步終不免走到了他不希望的方向。
“爹爹!”永寧抬起頭看著房玄齡,抿了抿嘴唇,認真地說道:“我只是想告訴他們,算計我,是要付出代價的!不管是吐蕃,長孫無忌,還是皇上!都一樣要付出代價!”
“胡鬧!”房玄齡被永寧的話嚇得一哆嗦,站起身來,深吸了口氣,壓低了聲音說道:“這話是能亂說的?!你只記得,今日所為,只是你小孩子家的一時意氣,知道嗎?!”
永寧點了點頭,不以為意地說道:“出去外面,我自然知道該怎麼應對,這些話也只是說與爹爹聽聽罷了……”
房玄齡幾乎是跌坐了回去,用手撐著額頭,搖頭苦笑:“你這孩子呀,怎麼越是遇見大事,就越是意氣用事呢?你跟吐蕃、跟長孫無忌較勁兒也就罷了,怎麼就還能扯上皇上?就是扯上皇上,也不該拿國策家計、黎民安危賭氣呀!兩國若真起紛爭,可不會只有吐蕃兵士有傷亡,我大唐勇士也同樣會有傷亡的……便是那些消耗的糧草軍晌,你不放在心上,可是那些人命,你也不放在心上嗎?”說到最後,房玄齡直視著永寧的眼睛,目光中透著幾分檢視的意思。
永寧愣了一下,她對戰爭從來沒有一個很直觀的認識,就算曾經在電視、電影裡看過些逼真的畫面,也從來沒有把那些東西當真過,對她而言,戰爭、傷亡其實只是史書中的幾行字,從來不曾真的認真去想過這些。
房玄齡看著永寧的反應,目光中隱隱露出了點失望,他原以為永寧是有那些為國為民的悲憫之心的,卻不曾想到,原來她竟是不懂這些的。他也反省自己這些年對永寧的放養是不是錯了?如果一直將她帶在身邊,時時提點著,永寧如今是不是會更懂事些?
自私。這兩個字是刻在骨子裡的。永寧面對房玄齡的失望,心裡其實很坦然。雖然身在此處,但是她其實還是原來的那個自私的小女巫,她的心其實一直沒有改變過。她一直渴望著一些東西,但卻絕對不會為了她所渴望的那些東西而改變自己——這也是她一直暗暗告誡她自己的。
看著永寧一臉執迷不悟的堅定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