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前後的農村,白天的時間顯然要比五六月份的白天時間短了很多。洗乾淨了手腳的陶寬爺爺匆忙得趕回家,目的就是早點做飯吃,只有吃了晚飯的時間才是父子倆真正在一起開心的時間,本想去炒點好吃的給陶寬爹,想著明天就要買新鮮豬肉吃了,晚上就應付一下算了,自己也會想到,陶寬爹不會等著自己回家去餵豬做飯的,但陶寬爹能做到哪個橋段,陶寬爺爺並不是很確定,只有到了家裡才知道。進了廚房,看到飯都在蒸了,心裡還是很高興的,要不是因為陶寬爹未來的生計著想,陶寬爺爺情願陶寬爹留在自己身邊,平平安安得過著自己的小日子,但世事卻不如自己想得這樣,陶寬爹總究是要獨立的,也要有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自己可以養著陶寬爹,卻無力再去撫養陶寬爹的兒女。要想陶寬爹能有一份輕鬆的生計就得要去吃苦。每個人都得吃苦,只不過是吃苦的時間段不同罷了,尤其是像陶寬爺爺這樣的農村人,都想著自己年輕時候吃苦,畢竟年輕時候體力好,心智高,吃的苦也許就是財富,卻害怕去吃倒腳苦,年輕時候的苦等到年老時候去吃那才是心酸。別人是怎麼想的,陶寬爺爺不知道,但陶寬爺爺和林家大伯說過,這個理念林家也有這樣的想法,在送陶寬爹去篾匠師傅家裡學手藝,林家大伯是很贊成的,陶寬爺爺的嘴緊,也就是和林家大伯說過,因此在銀井灣知道陶寬爹去篾匠師傅家裡學手藝的事,知道的人並不多,更不知道陶寬爺爺今天把陶寬爹領回來過七月半。既然是想好了怎麼吃,事情也就簡單很多,父子倆就著中午的剩菜和從林家菜地摘來的菜,就算是應付了這一餐。在陶寬爹覺得這頓飯有些草率,但在陶寬爺爺看來,並不是太過於得簡單,自己一個人在家,還未必能有這樣的菜來下飯,甚至可能是一頓乾糧菜就對付過去了。吃完飯的陶寬爺爺卻沒有像往日一樣的空閒——洗腳睡覺,而是到自己的房間開啟米桶,用升桶量出三升桶米,到廚房裡去浸米了。老陶家裡的升桶是祖上傳下來的,一升桶撩平也就是一斤,很準!如果是用力去灌米可能就要準些,換個手法,輕輕得灌米就可能是少些,一斤的秤桿就軟很多,陶寬爺爺很會過日子,自己吃多少米,自己心裡有數。浸好的米是明天做米果用得,七月半的銀井灣最常見的米果就是這樣的果,說好聽點的叫千重糕,說通俗點的叫灰鹼果。在銀井灣叫灰鹼果的說法更為普遍。其實這樣的米果在整個江南地區都很多,只是做法不同,叫法不一樣罷了,至於陶寬到了外地參加工作了,吃到外面的米果才知道這些的果做法很多,叫法也異鄉隨俗。這都是後來的事。既然叫灰鹼果必然有灰鹼成分,灰鹼的取法也是農村人自己的,純天然的那種,在去年收取稻穀的時候,那些長勢良好的稻草,尤其是糯谷的稻草,杆子高,成分也相對足些,提前和生產隊長說下,我家要一些稻草。生產隊長也會在心裡估摸著算好,整個銀井灣需要多少糯谷稻草,等開鐮的時候,就會告訴社員:今天去收割糯谷了,誰家需要糯谷稻草的,自己去拿,但不能多拿,自己家裡足夠就好,留一些其他人家,省得不均勻,而造成浪費。在那個時代,生產隊長還是有著很好的威信,幾乎是掌管著生產隊裡的一切。有了生產隊長的告知,家裡的男人也就會回家告訴自己家裡的,問清楚了需要多少糯谷稻草就捆多少回家。老陶家裡就父子倆,往年也沒有做這樣的果也就沒有必要去捆,倒是願意去幫著林家去捆些回家,林家也就會在這天拿些灰鹼果過來,給陶寬爺爺父子倆嚐嚐。因為有灰鹼,孩子不能吃太多,每年都有誰家的孩子吃得多了,拉不出尿來,所以陶寬爺爺還是情願不做,少吃點最好。大人們都知道吃多了灰鹼果會拉不出尿來,至於是什麼原因,也只是在陶寬讀了衛校才知道:灰鹼含了山莨菪鹼,有鬆弛肌肉的作用,膀胱的平滑肌也不能倖免,這就造成拉不出尿來。但今年不同,陶寬爹長大了,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