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那道明黃色身影,便恭敬地行了跪拜禮。
她雖傷勢未愈,可因著動作幅度不大,又刻意作了掩飾,倒是瞧不出古怪來。
“免禮。”威嚴的聲音自上方響起,江奉容本就不宜久跪,便順勢起身,道了句,“多謝陛下。”
聖人的目光落在殿中女子身上,他凝眸看了半晌,忽地道:“昨日你在皇后生辰宴上跳的那一曲舞,是你母親教你的?”
江奉容眉眼低垂,心底雖有不解,可還是恭敬應了個“是”。
“比之你母親,倒是有許多不足之處。”聖人輕嘆,語氣中帶了若有似無的惋惜。
江奉容此時心中湧上頗多疑問,那句“陛下是曾見過母親作此舞嗎”已經到了唇邊,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卻到底還是生生嚥下,只垂下眉眼,道:“阿容只粗淺學了些皮毛,自然不能與母親相較。”
江奉容的母親趙氏文嬰,本就不是一個尋常女子。
她雖出身不高,可卻是在戰場上廝殺出來的女將軍,陪著江父鎮守在秦川城的這麼多年間,不知平定了多少外族之亂,只是後來行差踏錯,才落得這般結局。
江奉容自幼養在祖母身邊,對她的印象其實早已模糊不清,不論是她從前風光的過往,還是同江父犯下叛國之罪後被眾人唾棄的如今,江奉容都只是從旁人口中聽聞罷了。
她對趙文嬰,說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只是大約因為那是她的生身母親,即便她們之間感情如何淡薄,其中卻還是有著千絲萬縷的牽連。
時至今日,她依舊會希望能有機會了解她的父母雙親,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為何會從人人稱頌的大將軍,變作眾人唾棄的叛國賊?
可她什麼都不曾問出口,若是她才剛來宮中,那她定會毫不畏懼的對上高位上那人的目光,將心頭那些疑惑盡數問出口,哪怕得不到答案。
可她在這宮中待得太久太久了。
久到她身上的鋒芒早已被一點點磨平。
如今的她即便再想說些什麼,也只會將那些疑問壓下,而後低下眉眼,用盡可能不出錯的平庸話語,來應對一切。
聖人沉默良久,終於將目光移開,“你在宮中這些年間,過得可還好?”
他將江奉容養在宮中的近十年間,其實從未關心過她過得如何。
畢竟她不過是個罪臣之女而已,能活著,已是皇恩浩蕩,哪裡敢苛求其他?
江奉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道理,所以她只會恭敬道:“謝陛下關心,阿容這些年得陛下與皇后娘娘照料,過得很好。”
她語氣不卑不亢,禮節也十分穩妥。
聖人便也只點點頭,道:“那就好。”
片刻後,他似乎想到什麼,又道:“來日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可來明宣宮與朕說。”
江奉容一怔,但也知曉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是旁人如何求也求不來的恩典,便跪地謝了恩。
從明宣宮出來之後,江奉容一路上都在斟酌聖人所言,她在宮中的這些年間,除卻剛入宮時曾被聖人召見過一回,第二回 便是今日了,原以為聖人此次召見或許與三殿下之事相關,卻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