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哪裡能遇上什麼稚童,況且這句“閒談莫論人非”乃是警世之言,尋常人聽來只覺警醒,哪裡又會有什麼意趣,他故意如此說,不過是諷刺孟家二女空有才學之名,卻還不如稚童懂得為人道理,也是丟了孟父臉面,更是辱沒了孟家門第。
她瞥見此時那孟家二女正面紅耳赤地低垂著眉眼,想來也是聽出了隋止話語中的諷刺之意,正覺羞燥難當吧。
雖然江奉容並未真正在意她們所言,可在這種時候有人願意站出來為她撐腰,她想,倒也不算壞事。
至少,讓她壓在心頭的鬱氣紓解許多。
而正在這時,外間傳來宦官尖細聲音,道:“皇上,皇后駕到!”
江奉容連忙起身,與百官一同拜伏行禮。
聖上與謝皇后攜手而入,等在高位處坐定,便抬手讓眾人起身。
眾人又道:“謝皇上,皇后娘娘。”
而後才各自起身落座。
帝后已至,宴席便也算是正式開始。
殿內推杯換盞之聲雜亂,殿外亦有身著羅裙的女子魚貫而入,等樂聲一起,便扭著腰肢翩翩起舞。
江奉容雖不擅飲酒,可卻也知不能失了禮數。
她算著時辰,等向帝后道賀的幾位大臣落座,她便緊隨其後端起酒杯起身亦向二人道賀。
不論實際如何,至少明面上江奉容是自小養在謝皇后身邊的,今日是其壽辰,她恭恭敬敬地向謝皇后敬這一杯酒,也是應當。
所以此時她舉杯道出賀詞,又將費心尋來的名家畫卷奉上,高位上聖人也只神色淡淡,甚至未曾多瞧她一眼,便頷首欲要讓她落座,謝皇后卻先讓身側宮人將畫卷收下,又笑意盈盈道:“陛下,阿容前幾日來永祥殿請安時,還與臣妾說她為了給臣妾慶賀生辰,特意學了一曲舞,左右底下這些歌舞瞧著也是無趣,不如讓阿容獻上一舞,也算不辜負她這些時日費心苦練。”
謝皇后此言一出,江奉容心中便明瞭,她這是起了刻意刁難的心思。
且不說江奉容本就不擅歌舞之道,即便她當真有這本事,那日在昌慶殿所受的腿傷也還不曾痊癒,若是作舞,只怕免不了加重傷勢。
偏偏謝皇后話中全然不曾留有餘地,甚至說她為了此次生辰宴苦練多時,這不僅讓她無法再開口拒絕,還讓席中之人看向江奉容的目光中多了幾分鄙夷,將她當作只滿心想著自個出風頭之人。
江奉容略去那些不算友好的目光,儘可能冷靜下來思索該如何應對眼下局面,既能不依著謝皇后的要求獻舞,又不至於當眾讓她面上難堪。
她思忖片刻,正欲開口,聖人卻先點了頭,“今日是你生辰,想讓她舞,那讓她舞便是。”
今日是謝皇后的生辰宴,聖人又是有心在底下人面前做出恩愛姿態來,自然不會在這件小事上駁了她的面子。
應下,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聖人發了話,江奉容便再沒有拒絕的餘地。
眼下她舞與不舞,舞得好與不好,竟都是過錯。
江奉容在心底輕嘆一聲,但還是在謝皇后讓她下去準備之時,屈身應了個“是”。
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