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不僅僅是知道吧。”他自嘲地抬了抬唇角。
“你先別急著下結論。”李笑妹很少見到戚然露出這樣的表情,上一次看到時,還是他的那塊玉佩被踩碎後。她拉了拉他的衣襬,嘗試著說道:“也許他只是猜測。”
窗外陽光很好,照在戚然的睫毛上,投下了一片黛色的陰影,他眼中的神色被完整遮掩了起來。他頓了良久,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淡淡道:“我沒事。”
然而真相終究來得比想象中還要快。
半月後,鄔國率兵進犯驍國東北部邊境,夏侯南在朝堂上上奏戚琛,建議讓戚然作為帶兵將領迎擊鄔國軍隊,但一向溫和的戚遠卻站了出來,難得與夏侯南產生了爭執。在戚遠的說辭中,戚然過於年輕,沒有足夠的帶兵經驗,而且敵人是訓練有素的鄔國軍隊,如此貿貿然並不妥。比起建功立業,戚然的安危更加重要。
朝中之人皆說戚遠保護弟弟,不惜得罪手握大權的夏侯南,紛紛表示了讚許,而戚琛也在朝中露出了動容之色,宣佈另擇帶兵人選。
是夜。
“阿然你看,大皇子為了你的安危,不惜跟夏侯南直接起衝突,也許我們都猜錯了。”李笑妹嘴裡叼著玉米酥,撐著下巴含糊道。
戚然放下了手中的信箋,淡淡說道:“正好相反。雖說鄔國的軍隊一向強勁,但此次派來的軍隊指揮者卻是個草包。如若我此番領兵前去,擊潰他們的勝算很大,但皇兄卻拼命攔了下來,你有想過為什麼嗎?”
李笑妹老老實實地順著他的思路思考下去,“打敗了軍隊,就會立戰功,立了戰功,那些人就不會輕易再說你的閒話,你的名望也會跟著提升,那麼會威脅到的人,只能是……”她吸了口涼氣,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我們真的沒有多想嗎?”
“也許在大東鎮的時候,趙熙做這種事,陸路做這種事,我都會覺得是多想。”戚然的苦笑了一聲,“但我們回到了皇宮,這裡每個人做每件事,我都不得不去多想一下。”
她從未見他神經緊繃成這樣,不由得拉住了他的手。他揉了揉太陽穴,反手握住她的手,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平靜說道:“究竟是不是多想,今晚就可以知道了。”
頓了頓,見她露出不解的表情,他緊了緊握著她的手,說道:“你陪我一起去吧。”
正值子時,整片驍國皇宮都沉寂在夜色中。
戚遠的馬車進了宮內,緩緩向著遼遠殿駛去。剛從一場宴會上脫身的戚遠扶著有些重的額頭,只覺得整個人有些昏沉沉的。
馬車搖晃了一會兒,突然停了下來。戚遠蹙眉問道:“鄭榮,到遼遠殿了嗎?”
被喚作鄭榮的小廝掀開緯紗,恭敬道:“回殿下,這馬車的車輪出了點問題,距離遼遠殿還有一刻鐘的路程。殿下您等等,奴才這就去找替換的馬車。”
“罷了,不過一刻鐘的路程,你扶本宮走過去吧。”戚遠揉了揉額頭,扶著鄭榮下了馬車,遣散了侍衛後,向著遼遠殿走去。
此時雖值早春,夜裡依舊有些冷意。戚遠被夜風吹著,只覺得頭越發得疼,不由得眯了眼,只是任由鄭榮扶著他前行。可是還沒走幾步,鄭榮便又停了下來,伴隨而來的,是他帶著顫抖的聲音,“殿、殿下,前方似乎有人。”
“皇宮這麼大,有人有什麼稀奇的,鄭榮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戚遠一邊皺了皺眉,一邊睜了眼,但當視線落在前方拐角處時,他不由得也頓住了腳步。
前方拐角處的角落裡,站著兩個穿著白色中衣的人。他們立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夜風拂過,將探出宮牆的榕樹枝椏吹得“沙沙”作響,顯得那兩人越發詭異。
“不過是夢遊之症而已,大驚小怪做什麼。”戚遠眯了眯眼,繼續扶著鄭榮的手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