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話,他爹是村裡唯一的員外老爺,很有幾分小勢力。王家村因閉塞而十分排外,王員外為了獨生子要對付張鳳起,趕張鳳起一家走,並非難事。畢竟這古代沒什麼太多王法可講,更別說這窮鄉僻壤。
若是尋常的一家人,遭了欺辱大不了就換個去處,但是張鳳起一家卻有些個不同。思及此,張鳳起心底就有了絲寒意。她犯不著為了這點小事把自己和全家都搭進去。
何況,此時王二傷的動彈不得……
總不能讓王二有告狀的機會。
張鳳起抱著王二的頭,也不理會王二的叫罵,順著他頭下的石塊砸去。
因下了狠手,約摸砸了兩下,王二就連“哼”也哼不了。張鳳起探了他鼻息,感受了下他的心跳,將他染了醬油的外衫給脫了,這才放了心。
只是張鳳起剛一起身,迎面便看見一個陌生的青衣男子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他負手而立,神情饒有興趣,彷彿在看一場好戲。
張鳳起雖然不算身強體壯,但卻十分耳聰目明。這男子能在她最警覺的時候站了這麼久不讓她發現,肯定有些身手。於是她只當這男子是空氣,抓起王二的髒衣轉身便走。
這一轉身卻被一臂攔住,張鳳起抬眼看去,其人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白皙俊俏,臉上透著紅,像熟透的蘋果。只是他那黑葡萄似的雙目十分不討喜,目光中帶著看到新玩意兒的激盪。
“砸死人就走?”少年道,話沒什麼,但這語氣絕不是要伸張正義。
張鳳起沒理睬,少年見她不答,嘿嘿一笑道:“我們可都看見了,難道你不怕我們拉你去見官?”
張鳳起笑了一下,側臉反問道:“為什麼要怕呢?”說時,她又忽然帶了哭腔,“我和王二分明是被你們這外姓人推下來的,可憐的王二,就這麼賠了性命。”
少年見這小子衣服死皮賴臉反咬一口的模樣,很是激動:“好玩,好玩!你就這麼推給咱們了?你村裡的人能信?”
張鳳起十分平靜:“因為你們是外姓人,還是外村人。”
少年似乎不明白其中深意,還欲糾纏,卻被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的青年男子攔住,聲音帶著不符合年紀的磁性:“延樂,讓他走吧。”
這男子倒不傻,張鳳起翹起嘴角,拍拍灰,轉身便走。
待張鳳起回了家,天色已經快黑了。
夏氏迎了上來,看到張鳳起一身狼狽,髮髻散亂,急道:“怎麼回事,竟然折騰成這樣子?裹兒,可又有人欺負你了?”
張鳳起解釋道:“不是……是摔了一跤,醬油罈子也碎了。”
“碎了便碎了,你這孩子,都說不讓你去打了,硬要去。生生糟蹋成這樣,叫我如何忍心……下次,再不要逞能了。”夏氏眼底有著水色,說著,便用沾了水的帕子溫柔的擦拭張鳳起眼角的傷口。
張鳳起自然的享受著夏氏的關愛。雖然她一開始並不習慣這樣溫柔的娘,但是剛醒來時夏氏那衣不解帶,夜不合眼的照顧,卻不能不讓她動容。三兩年相處下來,張鳳起已經被這樣夏氏所俘獲。
有人疼愛,總不是一件壞事。
夏氏給張鳳起洗了身,擦了藥,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又幫張鳳起梳起發來。
銅鏡裡不甚清晰的映出兩人頗為相似的容貌,皆是膚白勝雪,眸子墨一般的漆黑,唇色至美,宛若精心雕琢的鴿血紅。面卻是薄薄鄢紅,如同的熟透的水蜜桃子。
張鳳起一度為這樣的姿容感到有些苦惱,不惜男裝摸黑臉以自毀。懷璧其罪,她尚且還沒自保的能力,那這張臉在這個地方出現,便是個禍害。
夏氏並不這麼認為,很憐惜的看著張鳳起臉上的小傷口,道:“姑娘家的,臉總得顧好,不然以後如何說親……”